旁的狱丞见时间快到了,大着胆子提醒:“沈少卿……” “我心里有数,你去忙吧,”沈韶淡声道,“出了事我担着。” 这里不是能随意进出的地方,探望犯人往往要经过层层审批,更不用说这种流放的大罪,若是无故探望被人抓到把柄,乌纱帽都不保。 见他这样说,狱丞摸摸鼻子,只好退到一旁。 监牢里的人也用过了膳,徐洛音慢慢收拾着,听着父母和兄长的嘱咐。 徐疆沉声道:“阿音,不要想着为靖南侯府平反,爹爹只想让你平安地过一辈子,你要听话,别让我们担心。” 白氏赞同道:“你爹爹说得对,阿音,不要有负担,你过得好,我们才能真正放下心。” 徐洛川张了张口,半晌才叹息道:“好好的,阿音,一定要好好的。” 徐洛音借着将头发挽到耳后的动作擦了擦快要落下的眼泪,然后平静地站起身,笑道:“我明白的。” 声音却止不住地哽咽。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交给父亲,轻声道:“这里有一些银两,路上少不得有需要打点的地方,你们尽管用,若是不够,便写信给我,我会让人送去的。” 徐疆也没推辞,接过荷包后贴身放好。 白氏艰难地将手伸到徐洛音面前,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哽咽道:“阿音别哭,我们不会有事的,过几年,我们一家人肯定可以团聚。” “娘亲……” 隔着狭窄的栅栏缝隙,连最简单的拥抱都变成了奢侈。 门外,狱丞心中焦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刻漏,时间真的要到了,他踌躇再三,正要再次提醒,门开了。 狱丞偏头看了眼刻漏,刚好半个时辰。 沈韶听见动静,第一时间去看她,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的,神色却平静,带着几分倦意,惹人怜惜。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将肩膀借给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谢谢你。”她靠了一会儿,又直起身,声音有些沙哑。 她再次朝狱丞福了福身,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真心实意道:“多谢大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大人收下。” “这……”狱丞看了眼沈韶。 沈韶明白,她在求一个心安,于是朝狱丞微微颔首。 狱丞这才熟练地塞入袖中,恭敬道:“沈夫人客气了。” 徐洛音回身看向狱中的父母与兄长,他们同样安静地注视着她,唇边含着笑意。 下次再相见,不知是何时。 徐洛音慢慢跪在地上,以头抢地,朝他们行了大礼,眸中泪水决堤。 她颤抖着身躯,却悄无声息,良久才站起身,一眼都不敢多看,疾步往外走去。 沈韶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后便将徐洛音抱在怀中。 她哭的颤抖,却又一声不吭,偶尔泄出的几声哽咽也轻微地像叹息,将他的肩膀哭湿,湿热的眼泪钻进他的肌肤,倏然变得滚烫。 此刻,重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陪伴。 沈韶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告诉她,还有他在。 马车行至半路,徐洛音哭的昏睡过去,伏在他的胸膛前,睡颜平和,可睫毛上还沾着小小的泪珠,如清晨的露珠,脆弱、晶莹。 他静静地凝望了一会儿,一手搂着她一手解下外裳盖在她身上,又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或许会睡得舒服一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