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泥土粘不住叶片外层,舒甜便拿着小刀,在河边挖起了红泥,红泥湿中带粘,沾得舒甜满手都是。 河边微风轻扬,吹得舒甜发丝微乱,她束发的丝绦,居然有些松了。 舒甜愣了愣,叫花鸡的和泥只完成了一半,此时若是停下,只怕之前的泥皮都要松了。 但若不好好挽发,只怕发丝垂下,又会沾染上泥土。 舒甜有些郁闷,她回头扫了一眼,才想起这车队里,没有一个姑娘家。 舒甜呆了呆,回头,恰好迎上夜屿的目光。 四目相对,舒甜心里蹦出一个想法。 “大人……”她笑吟吟开口,声音软绵绵的。 夜屿眸色微顿。 “怎么了?” 舒甜有些尴尬,但又别无他法,小声道:“能不能请大人,帮我将丝绦系紧一些……” 夜屿疑惑一瞬,眼眸看去。 舒甜满头青丝铺陈在背上,束发的丝绦松松地挂在发上,极有可能随风而去。 夜屿眸色沉沉。 舒甜眸色微缩,只当自己没说过,低下头,继续弄红泥。 忽然,后面的脖颈一凉,恍若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触到,舒甜微愣。 夜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舒甜身后。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穿过乌黑的秀发。 这秀发如绸缎一般顺滑,又浓又密,黑鸦鸦的,轻轻拨开一点,看到如白玉一般的脖颈。 夜屿眸色微凝,解下丝绦。 他拢了拢舒甜的秀发,长眉微蹙,似有些束手无策。 他将丝绦重新绕在她头发上,动作有些笨拙。 风过处,河水轻波荡漾,一缕调皮的发丝飞舞,轻轻抚上他的面颊。 夜屿眸光微动,伸手将发丝捉住,重新扎进丝绦里。 河水静静流淌,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舒甜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他手指冰凉,呼吸却十分炽热,温温地喷洒她的耳后,耳朵渐渐红了,还有点儿痒。 “好了。”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 舒甜暗暗吁了一口气,小声道:“多谢大人……” 夜屿看了一眼她手中摆弄的红泥,红泥染上纤细嫩白的手指,竟有几分野性的瑰丽。 夜屿收回目光,默然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 不远处的树干上,两个黑色身影,一动不动地蹲在上面。 “冯公公……这夜屿大人,当真要去查江南兵器厂吗?”东厂探子低声问道。 他们已经跟了好几日了,但夜屿似乎毫不着急。 先是带着小厨娘去外面吃刀削面,然后又闲适地陪她在这儿烤鸡,好像全然忘了江南兵器厂一事。 冯丙眼神有些幽暗,他低声道:“锦衣卫指挥司那边有什么消息?” 探子小声道:“玉娘传来消息,说孩子一直在指挥司里带着,最近尹忠玉和吴鸣公务缠身,没怎么露面,似乎打算忙完这几日之后,再带孩子下江南。” 冯丙思索了一瞬,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他看了探子一眼,只见探子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河边那一堆火。 探子有些疑惑地问:“公公,那小厨娘这般将泥巴裹到鸡上,又埋到地下烤……当真能吃吗?” 冯丙瞄了一眼那堆火,随口道:“当然能吃!这鸡是外面抓的,又现杀现烤,只要火候掌握得好,那就是人间美味啊!” 冯丙说着,腹中馋虫大动。 探子好奇地看了冯丙一眼:“公公吃过?” 冯丙笑一下:“吃过,这玩意儿,要偷来的鸡才香。” “偷?”探子错愕回头,看了冯丙一眼。 冯丙面色一僵,笑容凝在脸上。 探子立即低头,有些惶恐:“属下失言了,请公公责罚。” 冯公公最忌人问他的出身。 冯丙冷冷看了他一眼,探子面无血色,整个人蹲在树上,摇摇欲坠。 “罢了,闭上你的嘴,让咱家清净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