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数不多的几个连中三元的举子。 两个清瘦的男人,两身相似的青衫 像是一种极微妙的传承。 况且言斐身上有很多跟林煜自己相似的气质,无怪戚景思第一眼几乎看错。 抛开这些不谈,言斐谈吐得体,谦逊有礼,他是戚景思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哪怕只是爱屋及乌,林煜也打心眼里喜欢。 此刻瞧见言斐呆望着戚景思离开的背影,眸中的情绪暗了暗,他柔声安慰道:小言公子别介怀,景思这孩子脾气看来是怪了些,不好相与,但叔叔能看出来,他对你没有恶意。 他从小大没有带过什么朋友回家,但凡有人登门来找他,大约都是家里的孩子被他打了,上门来找我讨说法 景思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也不太懂得该如何跟身边的人相处,要说也是我这个做叔叔的没有教导好,小言公子不要怪他。 他也言斐小声嘀咕着:没有朋友吗 什么?林煜眼神疑惑道。 没什么,林叔叔客气了,唤晚辈言斐就好。意识到自己失态,言斐立刻抱歉地朝林煜欠了欠身,我没有怪戚公子。 林煜笑着颔首回礼,可叔叔瞧着你有心事。 是。言斐没有分辨,大大方方地认了,不过无怪戚公子,是言斐自己能力不济,手边琐事处理得心余力绌。 琐事? 言斐的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林煜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关窍。 莫说三元及第的金贵状元郎,但凡能进了殿试的人,之后大概率都能进翰林院,看着虽无实权在身,却都是为日后储备的京官,前程似锦;可言斐怎么状元及第没俩月就被发配到了这小小的沛县? 跟慌乱紧张,又对官制、政事一窍不通的戚景思不同,林煜长在李晟王朝第一大世家,自己就是翰林院出身。 状元及第进入翰林院的,最低都是至从六品编撰做起,总有机会跟在皇帝身边;就算下放地方为官,至少也是一州通判。 最近没听过沛县往上有什么新官上任,更是没见过新到任的翰林院编撰官位还没捂热乎,就被发配到沛县这偏远郊县来的。 晟京城里不太平,这点蹊跷不得不让林煜心中思虑。 小言公子是新科状元及第,过去这么久了,按理说应已派了官职。他开门见山,没打算藏着掖着,却也留有余地,并没有把心中疑惑点破,可是公务上有何不顺? 是。言斐恭敬答道:也许是之前言斐自视过高,其实根本无力胜任;夙夜兴叹,唯恐有负百姓所愿,朝廷所托。 看来还真是来公干了。 林煜了然地点了点头。 月前常浩轸的来信曾提到过,朝廷有意趁沛县的枯水期,派人视察沛水沿线河堤水利;江南鱼米之乡是李晟的粮仓,沛县码头则是粮食转运去晟京的关键一站。 新科状元自然金贵,但资历到底还浅,所以,言斐这是跟着巡视钦差来的? 可这是户部的差事。 林煜一针见血,显然超出了言斐的所料。 虽然林煜一身书生落拓之气并不掩盖,却也不张扬;在言斐眼中,大约能看出面前的人是个读书人,可这小小沛县,居然有人对朝廷官制如此了如指掌,甚至,好像还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此前他们巡查队伍一行沿沛水而下,虽然也有段时日了,但沿途无非吃吃喝喝,看几本地方官送上的账本摘抄,并没有什么平民百姓知晓。 林煜是如何知道的? 言斐有些吃惊,猛然想起方才在院门口的场景。 戚景思收起那柄破旧油纸伞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门边贴着的春联。 那春联大约是去年春节贴上了,经一年日晒雨淋,已经斑驳脱落,加之这连绵的阴雨天光线微弱,他是眼神不好,瞧不清楚,可就凭仅存的一点痕迹也不难看出,那春联上原本的字迹隽秀,灵动洒脱,甚至 有几分眼熟。 与戚景思好歹同窗小半年,他对戚景思没成见,可要练就那一手好字,凭戚景思的底子,这分开的短短数月决计是不成的。 当时戚景思要将伞递给他,等于是下了逐客令,他那时也没有心情细想,可现在想来 当初在晟京时,戚景思的脾气本来也不好,可也不曾这样躲着他,一切的变故都始于那场山中的劫后余生 戚景思在他书房中瞧见了当年光霁公子的真迹,当场就情绪激动,之后更是对光霁公子当年的传闻极为上心;而那之后戚景思开始躲着他,直到不告而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