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污时,瞳孔猛地睁大,下意识一松手,又立刻稳稳接住——这片地上早已血流成河,没个干净地方。 她想用衣袖去擦,却发觉自己身上衣裳拧一拧都拧得出血水。 她茫然举着玉牌,像是个做错了事又不知所措的孩子。 她把玉牌染脏了。 在不断刺激下,苏漾意识渐渐回拢。她抓着玉牌贴在胸口,蹲在地上,大滴大滴的眼泪再忍不住,“啪”一声坠入足下血泊。 也正是这时,前头一阵异动,她泪眼朦胧抬头,却见司景行一身玄袍,立在不远处。 他显然是刚刚赶过来,许是察觉此地邪气有变。可不知为何,竟找来得这样快。 司景行望向苏漾,视线扫过她腕间尚还完好的红绳。 她身周横七竖八躺着十数具尸体,血泊没过她的靴底,残留的剑意依旧肆虐,黑气漫天。 她一身狼狈,唯独手上那一方玉牌,莹莹玉白。 眼前这景象,他大概猜得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前头已经开启的玄雷阵。 司景行轻笑了一声,举步入阵。 他那般逼她,甚至以性命相胁,都未将她逼到转道。而今,只一方小小传音玉牌,就叫她心甘情愿洗髓转道,沾染杀孽。 天幕玄雷聚集,第一道雷狠狠劈下。 玄雷阵,以因果做诱,杀孽愈重,业障愈多,天雷愈强,统共九道。 又一道雷落下。 司景行抬眼,隔着雷光望向血泊中怔怔看过来的苏漾。 算起来,这玄雷阵本也是为他而设,她只是饵。 只是他们没料到,苏漾是极阴之体,会在此时洗髓转道,境界还能飞升至此,就凭他们,根本制不住她。 他们临死前打开阵眼,却并非是为了对付他——玄雷阵甄别的是邪气,苏漾而今这副模样,从中步出时一样会唤醒玄雷阵。 只是没成想歪打正着了,还是引得他入了阵——他若不入阵,苏漾迟早要从这儿走出来,到时候玄雷底下的,便是她了。 又一道雷光闪过。 司景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须得快些。此地邪气异动,瞒不过周遭宗门,尤其是清心宗离此处不算远。等到他们赶来——若是只他一人,即便是受了这九道玄雷,天上地下,亦是来去自如。 可眼下还有一个苏漾。 她已经受不得旁的刺激,若是这副模样为宗门所见,怕是当场便要自己了断自己。 雷声轰鸣,苏漾却连怕都一并忘了——毕竟还有什么是比她这一身邪气,一身杀孽更可怖的? 电光与黑雾相碰,极亮与极暗交叠反复,她在尸山血海中,本以为已至穷途,却看见他迎着撕裂天幕的道道玄雷,面色从容,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九道玄雷悉数落下,没入他身。司景行完好无损的衣袍底下,早已是一身细密伤口,伤口上隐隐有雷光闪烁,邪气入不得其中,短时间内自然便无法滋养好。 可他神色寻常,一步步走到苏漾面前,朝蹲在地上的她伸出一只手。 苏漾顺着他的手抬眼望上去。 在他身侧,她体内叫嚣不止的邪气已温顺臣服,甚至多生出几分同出一源的亲密信赖感。 就像方才他身在阵中,她本是该祈愿着哪道玄雷能径直劈死他的。 可有那么一瞬,在雷光全然吞没了视线时,她竟有一丝提心吊胆。 该是因为她现在与他同属一道,体内邪气作祟罢。 她半晌不动,司景行难得好耐性,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等着她。 苏漾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缭绕的邪气,低声问道:“我日后还能去哪儿?” 她听见他轻笑了一声,“你哪里去不得?” 苏漾将玉牌妥帖收好,将手搭到他手上,任由他把自己从地上拉起——在站起的那一霎,鬼使神差般,她竟借势飞快地拥了他一下。 他们同属一源的气息让她觉得心安——就好像,不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在漫漫长夜中踉跄前行时,有人能让她扶一把,歇息一口气,一颗心稳稳落到底。 忘了他是谁,她只沉溺一下,一下就够了。 司景行垂眸看向她。 她已经脱身而出,往后退了半步,同他拉开距离。 他心口不知为何一梗,终究还是将她重新拉进怀里,擦了擦她脸颊已近干涸的血渍,低低道:“回去了。” 第38章 苏漾走前回头望了一眼。 她从未觉得血色如此刺眼,只匆匆一眼便回过头来,跟上前方司景行的步伐。 体内灵流换了运转方式,陌生得让她无法调动,她却没什么不适感,只是偶然注意到自己尚还控制不好满溢出来的邪气时,仍会愣神。 此地离清心宗不远,可她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单是守山大阵,她这一身邪气,若非硬闯,都近不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