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的,白燕山倘若真的悔不当初,怎么不把白冷砚一巴掌拍死?说到底,这个人,这群人,乃至整个天岚派,哪一个不是占着对宿问清的恩情,一边说着疼惜他,一边又往他身上捅刀子呢? 宿问清点头:“嗯。” 一日的行程宿问清到底疲惫,方圆百里的客栈小店都住满了人,柳妄渊想了想,带宿问清回了清灵山,白燕山设下的结界对他而言形同无物,那里还清净。 宿问清转身,微风吹起帏帽的一角,刚从法器上下来的金城心头一跳,赶忙追了上来,但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可能看错了吧……金城心中顿时没了滋味。 年少念书时期,金城最喜欢跟宿问清对着干,他是金剑派的少主,天赋过人,但他爹日日拿着宿问清说事,恨不能宿问清是他儿子,金城自然不悦,他潇洒浪荡惯了,最烦宿问清那副禁欲苛刻的模样,好像一块木头,哪里比得上潋滟生波的白冷砚来的好?那时候私底下喜欢白冷砚的人很多,少年心气重,旁人追逐的自己也跟着追逐,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好像整个身心都接受了白冷砚,非他不可一般。 但那日在清灵山见到虚弱疲惫宿问清,金城整个心神被狠力一撞,他恍恍惚惚回到家,看到一向不信神佛的父亲正在祭拜,以虔诚为引,希望能助问清仙君得一些天地灵气,哪怕作用微乎其微。 “吾儿。”父亲当时面色很复杂,说不上是悲恸还是失望,只是静默许久,接道:“整个大陆,恐再难生出第二个问清仙君了。” 金城当时着急回避什么,“怎么可能呢爹?每年都有英才辈出……” 话没说完,就见父亲微微摇头,男人眼底的难过几欲实质化,将金城心头搅得地覆天翻。 “问清仙君的强悍之处从来都不是他的修为。”父亲指了指心口,重重一点,“他才是真正的心系苍生,你们以为立于九霄之上的是一个神尊?不,那是佛陀。” 恍如从极遥远空间传来的一声叹息,将金城这年来昏碌的生活打了个稀碎,是啊,在他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为了白冷砚争风吃醋的时候,只有宿问清头顶青天,真正以身修道,镇守八方,而他心中纯洁无暇的白冷砚又做了什么? 金城一直觉得白冷砚没错,毕竟他才是白燕山的亲儿子,天岚派就该归他,宿问清就是个争权夺位的小人,可真相来的猝不及防,金城连羞愧的资格都没有。 他这段时间再没去看过白冷砚,心神一片宁静,而刚刚瞥见那抹跟宿问清很像的身影,竟然心痛起来。 宿问清不需要任何补偿跟愧疚,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清灵山的竹屋仍在,晚间夜风凉爽,月色撩人,宿问清枕在柳妄渊的腿上,身上盖着一层白绒绒的毛毯。 忘渊帝跟往常一样,一手轻轻搁置在宿问清头上,一手捏着本书,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画本子,而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古籍医典,修为境界不够的一看就跟天书似的。 等周遭稍微一凉,柳妄渊就抱着宿问清回到了房间,他盯着青年难得有点儿血色的唇半晌,喉头微微一动,没忍住,俯身亲了亲。 柳妄渊转身离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宿问清往毛毯里缩了缩,勾起嘴角。 第二日,天岚派最外围的护山大阵撤去,凡有请帖者,皆可入内。 瓜果茶酒备齐,上午众人稍微休整,正午过后便开始第一轮试炼比赛。 所谓试炼比赛,就是由抽签决定,一对一,凭此方法层层筛选,最后从全部弟子中选取前一百五十名进入泓微秘境,期间机缘无数,没准获得一样宝器都能突破当前境界,往大道上更进一步! 年轻一辈聚在一起摩拳擦掌,都希望能在这次试炼上大放异彩,若得一两位大能指点,更是受益无穷啊! 各门各派穿戴不一,有些根本没有所谓的门派道袍,全凭令牌认人,所以宿问清跟柳妄渊轻松混在其中。 高台之上的正中间空着一位,往年都是宿问清坐在上面,青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毫不眷恋地移开了视线。 宿问清回头,柳妄渊高他半个头,微微凑上来,先开口:“怎么了?” 话音刚落,“咚——”一声巨响,所造成的灵力波动朝四周迅猛荡开,柳妄渊将宿问清往怀中一揽,轻松抵御,貌似是两位元婴期在打架。 忘渊帝所料不错,再精准些,是周可为跟一个身穿蓝色劲装的人在打,对方仪表堂堂气质端正,同周可为一掌对上后疾步后撤,脸色阴沉。 周可为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