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玉珠头枕在胳膊上,泪不自觉流下,将袖子打湿了一片,“昨儿我正做着针线活儿,手边有把剪子,我都想划了脖子一死了之,也算清静。” 吴十三失笑:“你若是有这种心思,可就真干傻事了。你细想想,你若是死了,魏王回头换个美人儿追求耍弄,陈二爷丧妻后肯定会续弦,人家洞房花烛的时候,你坟头草说不准还没二指长,还有讨厌你的戚银环,更会拍手叫好,至于洛阳那些说闲话谩骂的人,他们本就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只会在你死后大肆议论,绝不会影响他们吃饭睡觉,可但谁会真正替你难过呢?你的兄长侄儿,照顾你的福伯璃心,还有你的女儿。” 玉珠心里稍微好受了些,抹去泪,盯着吴十三,“那你呢?我死了你会笑还是哭?你……就不难过么?” “当然难过了。”吴十三脱口而出,耸了耸肩,“我这不是怕你恼,不敢当你面说罢了。” 玉珠破涕一笑,卡在喉咙里的郁闷散去不少,她下巴朝前努了努,吴十三立马会意,乖觉地背对着她坐到了最下面那阶。 细瞧去,他脖颈聚了曾细汗,似乎淋过雨,衣裳微潮,沾了泥的裤腿高高卷起,高大的身躯在地上投出块黑影。 玉珠转头望向藤篮,篮子里垫了块白绸子,葡萄显然是他一颗颗摘下后洗干净的,上头还有水珠,她捻起一颗送嘴里尝,甜似蜜的汁水顿时席卷了口齿,“你给我送了好果子,可我却没给你备饭。” “没事儿。”吴十三大剌剌地挥了下手,笑道:“我用过饭才来的,不饿。” 其实他还妄想着玉珠还会像上次那般,给他做好吃的凉面和炖肘子,特意一整日没吃,将肚子空出来,谁料见她两手空空等在观外,难免有些失落,哎,不过能见着她已然是求之不得了,少吃一顿又算什么。 玉珠嗯了声,问:“我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吴十三立马坐端了身子,头略侧过些,正色道:“要想探知魏王女儿的事,莫过于找王府积年伺候的嬷嬷问最好,我潜伏进王府,使了点手段,得知这色鬼老头的确在多年前和王妃生了个嫡亲的女儿,闺名叫月遥,当年魏王对这个小女儿宠爱不已,才一岁就上表皇帝,为女儿求得册封郡主,可谓尊贵至极了。据那位老嬷嬷说,这位月遥郡主打小冰雪聪明,三岁就会写字背诗,每回魏王生气要杀人的时候,旁人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惟有这小丫头敢去捋老虎毛,说出‘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的话,劝说父亲莫要轻易夺人性命,只可惜慧极必伤,郡主才活了七岁就夭折了,魏王夫妻自是无比伤心,王妃怨恨丈夫成日家镇日介钻在脂粉堆里,女儿重病垂危时还夜御两女,自此王妃吃斋念佛,轻易不出自己院子,也不大理会魏王。魏王既痛苦又愧疚,杀了那两个侍妾泄愤,每年郡主忌日时都要做一场海陆大法会,以超度女儿亡魂。” 玉珠听得有些难受,虽说吴十三寥寥数语,但依然勾勒出一个伶俐善良的小女孩儿模样,哎,也不知道她的女儿如今怎样了?有没有被梅家人苛待? “是个可怜丫头。”玉珠用帕子揩去泪,整顿了番情绪,沉吟了片刻,问:“吴先生,那你觉得我和这位小郡主究竟哪里像?心善?还是外貌?” 吴十三摇了摇头,“据那位老嬷嬷说,月遥郡主英气爽快,小眼睛塌鼻子,倒像个小男孩,夫人你花容月貌,女人味儿十足……咳咳……我的意思是,若非要说你和郡主哪里像,可能脾气都直爽,秉性善良。” 玉珠不禁眉头紧蹙:“哎,外貌不像,那就麻烦了……” “你也别灰心,潜入王府查月遥郡主的事时,我意外还发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 玉珠忙问:“什么?” 吴十三侧转过身,仰头望着女人,沉声道:“我发现老色鬼时常要召方士入府,起初我还以为是寻常的占卜打卦,没想到偶然发现王府竟然还有个专门蓄养能人异士的院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