衮服的姜九怀美貌太具杀伤力,元墨被有锋利刀刃迎面斩下的错觉,忍不住低下了头。 这正是厅上人的感觉。 姜九怀的这次露面,让“貌丑到不能见人”的传言不攻自破,但明明养眼如斯,却没有人敢把视线扫过去多看。 因为万一视线碰上了这位新任亲王的视线,难以言喻的冰冷锋利之意会顺着无形的视线迅速传遍全身,让人不由自主打上一个寒颤。 因此,这场寿宴的气氛十分微妙,由姜九怀领着遥向大长公主行过礼后,哪怕再以口才诙谐著称的人物,都不敢开口说话。 幸好姜家有一流的家伎,大家可以假装投入地欣赏歌舞。 于是元墨跟着白一进来时,就发现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一脸肃穆,直让元墨怀疑姜家今天办的其实不是寿宴,而是丧事。 更吓人的是,她和白一刚踏进厅门,所有的脸都齐刷刷转了过来。 白一倒是见怪不怪,带着元墨靠墙根走。 众人又齐刷刷把脸转过去。 元墨这才明白,并不是自己有多扎眼,而是这些客人的视线实在是不知如何安放,一有动静便要去看上一看,以示自己并没有发呆走神。 元墨低眉顺眼跟在白一身后,来到主位旁边,白一行了个礼退下。 平公公侍立在姜九怀身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他当然不会再给这妖孽祸害主子的机会,所以一看到钱袋就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这顿脾气自然会传到元墨那儿,让这小子进不了门。 可现在这祸害竟然还是出现在了主子面前! 平公公恨得牙痒痒。 元墨规规矩矩挨到姜九怀身后跪下。 姜九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仿佛没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半边侧脸,发丝全部梳起,绾进金冠之中,鬓角齐整得像是拿刀裁出来的一般。 衣领依然照旧扣至颔下,衣袍上的刺绣微微闪烁着金光。 是金线吗? 得多少钱呀! 这样的想法首先冒出来,却稀薄得如同雾气,转瞬即逝,另一个念头从心底里袅袅升起,仿佛是谁住在她的心里发出一丝轻叹:多久没见他了呢? 这样想着,一颗心微微发起颤来。 她赶紧摇摇头,把这莫名其妙的情绪甩出脑海。 干什么呢,正事还没办呢! 她本以为这样的宴席肯定是热闹非凡,那么当乐声悠扬、众人谈笑的时候,她悄悄凑到姜九怀身边,向姜九怀道明原意,银票就可以到手了。 可现在,厅上的空气仿佛能凝固成实体,虽有乐声勉力支撑,却没有一个人说话,谁搁杯子的手稍重一些,动静都要引得所有人望上一望。 要是她在这种情况下张口要钱——不,她也还想活着! 她只得跪在姜九怀身后,暗暗祈祷有人拉开话匣子打破这该死的沉寂,或者是谁喝多了被扶下去也好,总之她需要一点动静作掩护…… “咕……” 上天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赐于她一个声音,可惜是她的肚子发出的。 声音不大,平公公冷冷地斜了她一眼——连平公公都听见了。 但是还好,姜九怀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席上,纹丝未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