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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非常满足,她…别无它求。

    不,不,不。

    “你没有、这不能叫……”

    开口前她便意识到这是个严重的错误,她不知是什么在驱使。

    所有荒唐本该就此结束。

    “那叫什么?”妹妹抬起头,那双恶狠狠的眸子里快要溢出来的质问惊得她后退一步。

    而这一刻她才终于深刻而直白地认识到,即便是她那卖菜小贩般精打细算地匀给妹妹的那部分出格,她施舍给自己那小得可怜的放纵,也是彻彻底底的、灾难性的舛讹。她的谨慎是个不太好笑,但相当滑稽的笑话。

    “你把这些说成安慰我的手段,说你毫无感觉只希望我回头是岸,可每当我痛得想要抽身,你突然又顶着狗屁亲情的名头对我温言软语,你缠着我,我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也从不喊停,如果你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那、那你也是个脑子不太清楚的混蛋!”

    崔璨头一次用对白玉烟使用这类措辞,某些屏障似乎随着她的怒吼消失了,但她无暇顾及,她气得浑身发抖。最先失去理智的人只会在争吵中落得下风,白玉烟先一步找回了自己的那套逻辑,方才的犹疑在她镇静表情上留下的裂痕仅闪过一瞬,倨傲与麻木已经重新在她黯淡的眼睛中蛰伏就绪,发出响尾蛇的沙沙声。

    在《仲夏夜之梦》里,狄米特律斯对海伦娜说:

    “是我引诱你吗?

    是我曾经向你说过好话吗?

    我不是曾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

    我不爱你,

    而且也不能爱你吗?”

    “我不喊停,是因为我无所谓。”毒蛇亮出獠牙,“我可怜你。”

    “无所谓,他妈的……无所谓,操,做爱都能他妈无所谓了!我才要可怜你!”崔璨用力推了一把白玉烟的肩膀,后者扑通一声摔在草地上,她下一秒便挥着拳头压了上来。昔日操场小霸王霸凌同学的动作仍然十分熟练,但明显并不准备真的下手,动作不太迅速的两只手腕转眼便被白玉烟擒住,碰不着她的脸也抽不回来,进退两难,两人在草地上僵持不下。

    崔璨瞪着她不说话,眼眶里兜着两汪浅潭;干涸还是漫溢,只等白玉烟下一句话。

    大好时机,现在就能弥补刚刚的纰漏。

    “你想要我拒绝你是吗?”白玉烟艰难地开口,这阵紧随而来的阻力,同样是刚刚强迫她开口的推力。

    她不想知道它到底来自哪里,也不想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

    “那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从今以后都不——”

    “干嘛呢你们俩!”

    教导主任适时的出现终止了这场闹剧。

    直到很多天之后,崔璨都仍在回想那句白玉烟没能说完的话。

    她用无数种伤人至深的词句将它补全,一次次品味其中的无情和讽刺。她明明知道姐姐要说什么,白玉烟那时的表情已经预示了一切,但某种神秘的,听起来像是受虐倾向的渴求,让她按捺不住地想听她完整地将它说出来,站在她面前,亲眼目睹那双薄唇开阖,道出那句结束语,为一切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她想亲耳听见,即便那会是让她的船只沉进绝望的汪洋的最后一瓢水。

    但似乎没机会了,因为白玉烟和她已经快两个月没讲过话了。那晚被教导主任押回各自的教室后,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直没有联系对方。

    马上要八省联考了,白玉烟现在应该在紧张地备考吧?

    一阵刺耳的橡胶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另一张磨损有些严重的滑板在一个漂亮的powerslide后停在她视线当中。

    坐在板场边缘的她抬起头,初冬的太阳和自己呼出的雾气晃了一下她的眼睛,过了一阵她才看清那个女生的脸。

    “新来的?”厚重眼线下的眼睛机灵地眨了眨。

    “今晚第一次见叔叔,记得穿正式点。”

    白玉烟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抽了抽,看上去和崔璨颇有几分神似。她在脑海中尽力检索自己衣柜里的“正式”衣裳,手指摆弄着茶几花瓶中新鲜娇嫩的玫瑰。

    白芸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做医疗器械相关的,儒雅英俊风度翩翩,阔绰大方的同时心细温柔,为人处事很有一套。看得出,她很喜欢他。

    “知道了,”她站起身背好书包,“我去培优班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说不定这个叔叔——”

    “没有。”

    白玉烟关上门。

    见风使舵,投机的伪君子,她想,医疗器械生意,不义之财。他的钱不会是你的,心许于他的风度更是猴子捞月。如果你还在盼着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靠谱男人,恐怕你要一直失望了。

    刻薄得有些恶毒的心声,当白芸那张带着淡淡愁容的脸真的浮现在眼前时,又变成了扎向她自己的回旋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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