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知晓赵王钟爱瓷器,索性将内务府名下的几座官窑交给他打理,有官窑在手,赵王自然看不上普普通通的聂家瓷窑,不过他对琼琚的瓷方倒是很感兴趣。 聂父生怕眼前这位年轻公子没见过琼琚,不知这种瓷器有多精美,忙将带来的木匣呈上前,取出聂慈前不久才烧制出来的红彩六方瓶。 红彩难得,即使在官窑中也不多见,更何况眼前这只六方瓶釉面极为光洁莹润,比起玉器都毫不逊色。 “赵公子,将六方瓶拿到日光下面,色泽还会发生改变。”聂父轻声提醒一句。 早在来昌州前,赵王就听说过琼琚的大名,这种新研制出的瓷器在赏瓷会上拔得头筹,得到众人的赞誉。 市面上的琼琚瓷已经是罕见的佳品,没想到眼前这只六方瓶更胜一筹,不仅釉面完美无瑕,就连瓷胎也挑不出分毫错处,水准甚至不逊于大业的官窑。 今日若是得到了琼琚的瓷方,他大可以将方子送回京城,请能工巧匠共同研究,让本就精妙的琼琚大放异彩。 赵王轻飘飘的瞥了颜舒棠一眼,随即望向聂慈,问:“听说琼琚是你琢磨出来的?” “正是,聂家世代以烧制瓷器为生,我从小耳濡目染,也跟着祖父学到了几分。”聂慈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是否愿意随本公子回京,研发全新的瓷器?”赵王忍不住提议,他知道聂慈早已和离,与其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养妹时时算计,还不如进京。 聂慈婉言谢绝:“多谢公子美意,小女子暂时不想入京。” 听到两人的交谈声,颜舒棠紧闭双眼,遮住眸底的妒意与恼恨,她不明白,为何聂慈的运道这么好,什么都不用做便得到了赵王的青眼。 而自己呢? 百般思虑设下了这样的局,亲手将琼琚的秘方送到赵王面前,他却完全不在乎。 正当颜舒棠心绪起伏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侍卫的呵斥以及妇人的呼喊。 聂父猛地回头,疑心是自己听错了,聂母分明患了重病,倒在床榻上人事不知,怎么可能出现在清风楼? 颜舒棠也听到了动静,她陡然睁开眼,心中充斥着惊慌与疑惑,转身紧紧盯着严丝合缝的门板。 “好像有人来找赵公子。” 聂慈边说着边推开门,恰好对上聂母那张写满了仓惶无措的脸。 “母亲,您不是患了急症,亟待雪莲救命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视线被女子的身形遮挡得严严实实,聂母看不到房内的情况,她舍不得让养女吃苦,忙问道:“听说赵公子动了怒,你妹妹可伤着了?” 聂父回过神来,他一步步行至门口,眼底划过怀疑之色。 “夫人,你没事?” 聂母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装病,此时出现在父女俩面前,先前的谎言便不攻自破,付出的心血也白费了,聂慈再不可能交出琼琚的瓷方。 当了近二十年的夫妻,没有谁比聂父更了解发妻,他清楚聂母所有的习惯,每当她扯谎被人拆穿时,便会不自觉的摩挲腕间的佛珠。 她骗了自己。 聂父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他不明白妻子为何要撒下这种弥天大谎,将珍贵的瓷方拱手让人。 “秀娘,你、你何必如此?” 聂母嘴唇颤了颤,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木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颜舒棠几乎要被扑面而来的绝望给淹没了,她没想到自己多日的筹谋竟会功亏一篑,在即将达成目的时被最信任的母亲背刺一刀。 瞥见赵王面上的不耐之色,颜舒棠强挤出一抹笑,出言催促聂慈,“姐姐,还不快些将瓷方交给赵公子?” 聂慈没理会她,兀自上前一步,冲着赵王行了一礼,歉声道:“赵公子,先前小女子以为家中长辈害了重病,才想用瓷方换取雪莲,但如今长辈身体已经痊愈,就不必浪费公子的雪莲了。” 顿了顿,她接着道:“小女子给您添了麻烦,这只红彩六方瓶便是赔礼,希望赵公子莫要介怀。” “姐姐,做生意最讲究信义,先前商量好的事情,我们怎能突然反悔?” 颜舒棠不想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即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败露,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