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挑一些字描下,然后再照着练,有一回叫嬷嬷看见了,告诉了太|祖母,太|祖母便起了疑心,责问这些字是从何处学来的,为何与夫子教的不一样?”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经历,无悲无喜,火舌舔舐着干燥的纸张,呼啦一下就烧着了,明灭的火光映入花妩的眸中,闪烁不定,晶亮如星,她笑吟吟道:“也就那一次,后来没再学了。” 火渐渐蹿高,空气中逸散着纸张烧焦时特有的气味,一只手探过来,在宫人们的惊呼声中,猛然握住了那一叠烧着的信笺,竟硬生生将火都捏灭了,花妩吃了一惊,下意识松开手,信笺纷纷乱乱地飘落在地,散开如雪。 “皇上!”刘福满第一个叫起来:“快快,来人!快去取清水,再叫太医来!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花妩转头望向周璟,大概是因为被火灼痛了,他的眼底泛起微红,薄唇紧抿,只盯着她看,片刻后,才用艰涩的语气问:“她……怎么罚你?” 花妩别开目光,不与他对视,冷冷道:“和往常一样罚罢了,算不得什么。” 周璟的手被那一下烧伤了,掌心和指尖都灼得通红,没多久就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来的太医是姜步寰,见到这伤势都惊了,一边小心处理,一边问道:“皇上这是怎么弄的?” 没人敢接这话,唯有周璟淡淡道:“不当心碰到了火烛,燎了一下。” 姜步寰行医数十年,什么烧伤没见过?这分明是硬生生用手去抓什么,被烧伤的,只不过他很识趣地闭了嘴,替周璟上好药,又叮嘱一些忌宜之事,这才退下。 信终究没烧完,被留了下来,重新锁入木匣中,周璟命刘福满收起来,对花妩道:“既然你不想要了,就给我吧。” 花妩故意嘲他:“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富有四海,要什么没有?几张破纸也这样宝贝?” 周璟抿了抿唇,望着她,道:“我用四海天下,可以换到它吗?” 他的语气仍旧是平静的,像是真的考虑这个问题,花妩心中骤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这种情绪令她感到不知所措,却又无从宣泄,她想刺伤这个男人,用任何方式,最好让他从此远离,仿佛唯有这样她才能获得想要的平静。 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 花妩不需要他的道歉,她现在就很好,做上了皇后,除开那么一两个人之外,没有人能掌控她,命令她,这里没有严苛的太|祖母,没有盯着她一举一动的嬷嬷,也没有人敢轻视她,在背地里用异样的目光悄悄打量。 不能离开皇宫也没关系,从前在花府也这样过了整整八年,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八年?一晃眼就过去了,花妩觉得自己可以忍受。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要把那些难看的旧事翻出来呢?花妩已经长大了,她也不再是花绒绒,脆弱得不堪一击,连一道小小的伤口都能哭半天。 她很坚强,离开花府后,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她什么都可以忍。 花妩轻轻吸着气,仿佛这样做,她就能轻松一点,今天她是故意的,就是要在周璟面前烧掉那些信,看他因此而痛苦,可花妩并没有从中获得半点快慰。 她像一个负伤累累的人,用手去抠那些陈旧的伤痂,一方面觉得痛,一方面却又无法停下。 当看到伤口鲜血淋漓时,她又对自己生出几分深深的厌弃来,这真是太丑陋了。 花妩的手紧紧捏起成拳,语气生硬地道:“皇上想留,就留着好了,反正臣妾是不要了。” 她说完,便霍然起身,快步入了内间,寝殿内室没有外面那么亮堂,灯烛少了许多,光线昏暗,这让花妩生出几分安全感,她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疲惫地掩面。 过了许久,有人轻轻拥住她,宽阔温暖的胸膛,让花妩有一种想依靠的冲动,她抵着那人的肩头,感觉到有吻落在鬓发处,很轻,像是怕惊到了她。 花妩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指,闭上眼睛,殿内寂静无声,唯有夜风吹过窗台,传来树叶轻晃的声响,烦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花妩松开手指,轻轻吸气,问道:“我们像从前一样不好么?你去上朝,处理政务,我就待在坤宁宫,我们一起去给太后请安,然后你回乾清宫去,我回坤宁宫,你想要皇嗣,我可以给你纳妃,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就给你挑什么样的,这样不好吗?” 她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好声好气,情真意切,就像一个真正贤惠的皇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