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躺在沙弗莱身旁的傅天河,敏锐听到了他发出的喘息。 就算沙弗莱说不需要,保险起见,傅天河也还是没睡,时刻注意着沙弗莱的状况。 傅天河:!!! 他赶忙坐起来,却只能从神经适配器下看到沙弗莱的半截下巴,以及紧咬的牙关。 指示灯正在不断闪烁,但好像不代表故障发生,傅天河的手僵在空中,他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万一一不留神对沙弗莱产生干扰就糟糕了。 就这样干看着吗?可是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啊。 傅天河四处张望着,寻找陈念的身影。 陈念和沙弗莱有标记在身,会更清楚地了解到沙弗莱现在的具体情况。 在最深最深的黑暗中,有东西正发出莹莹微光。 最开始沙弗莱以为那是一团火,但光芒清浅,甚至能够感觉到冷意。 比起火焰,更像是晴朗夜里落在大地上的月光。 那并非遥远卫星自身发出的光芒,而是借助着恒星的光辉,让炽热火辣变得清冷皎洁。 借助他人的生命之火。 去照亮别人。 纵使自身一片荒芜。 沙弗莱奋力朝着那点光靠近,明明不是特别耀眼,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源头。 由无数数据凝聚而成的最后信息,再度浮现在脑海里。 ——你说救救我。 而现在,我们来了! 沙弗莱伸出手,他咬紧牙关,抵抗着刺入灵魂深处的强烈痛苦。 近一些,再近一些! 终于,他猛一用力,将那点光牢牢攥在手中。 冷意从掌心瞬间蔓延至全身,在每一个细胞之间流窜,带来可怖的麻木。 就连思维都要被冻结。 无法思考,无需思考。 恐惧,如病毒般增值,以可怖的速度填充全身每一处角落,支配。 那是全然不属于他本身的情绪,仿佛冥冥之中有某个不可告人的存在,将其强行施加到了沙弗莱身上。 那究竟是谁的情绪? 此时此刻,他在和谁感同身受? 沙弗莱咬紧牙关,从十六岁起,他就在父亲的带领下,尝试着对信标进行核心程序维护,时至今日已经九年了,好歹也算作经验丰富。 虽然辰砂中的一切都非常正常,但他同样使用神经适配器,在电幻神国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既然整个游戏都是信标所作出的模拟,在眼下的关键时刻,也应该让他更有底气才是! 光被他牢牢抓在掌心,从指缝间透出,分割成一片又一片,就要将整片漆黑撕裂。 无尽的信息涌入脑海,想要仔细分析,却惊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骤然间,光芒大亮,将沙弗莱整个人都吞没,身体融化在满含冷意的清辉中。 电子脉冲和思维保持着共调,形成奇异的节律,跃动在已然被融化的全身。 他看到了,听到了,感知到了。 未知的,超然的存在,以及遗留下来的,数不尽的信息。 它们以人类无法理解的形式存在,那是硅基生物们用来交流的方式,却通过枯燥复杂的代码,被程序员破译。 毫无疑问,沙弗莱是这批人里,最优秀的之一。 无需记忆,数据已然印刻在他脑海深处,至于破译,已经在十几年的学习中,成为了本能。 他走进了光的内部,去触碰最核心的区域,宛如他自己,成为了那光的源头。 冷到极致,就成了暖。 沙弗莱渐渐意识到,那股强烈的恐惧,也许正是来自于月光。 身为超级计算机的信标,也会像生物那样,存有情感吗? 它又在怕什么? 在使用军人和幸存者们进行实验时,它会在彷徨,在恐惧吗? 如果真的有,那它是以怎样的状态,发出九年前最后那条求助信息的? 光,明暗熄合,虽无法驱散程序内核中无尽的黑暗,却将沙弗莱包裹其中,保护般让深渊中其他隐秘的存在无法靠近。 虽然那已经是它最后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在大脑被完全挤占之前,信息的大量涌入终于结束了。 突然地停止,甚至让沙弗莱有种不切实际的空虚。 纵然他还没能完全消化那些内容。 然后,瘙痒再度从内里爆发,席卷全身,在这一瞬,狠狠将沙弗莱从虚拟打回现实当中。 他发出一声惨叫,疼痛,剧痒,仿佛内脏和血管正在被看不见的手暴力揉搓,融在一起发烂。 沙弗莱甚至无法判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