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亦言突然说:“觉得奇怪?” 岑歆沉默,祁亦言低沉一笑,又说:“在找不到的这几年里,我每次看着这些尸体,总是会想象成她的样子。想着,这样她是不是就不会跑走了。” 他说完,嘲讽似的哼了一声,却收起了刚才的情绪流露。 岑歆显然被吓到了,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从祁亦言眼中,除了看到那病态的占有欲外,还有他对于鲜活生命陪伴的执着,远远超过了对于死亡永恒的渴望。 所以,虽然岑歆不知道他们短短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祁亦言一直在克制着,精心算计着去保持着生命中难能可贵的一点点干净和温暖,走向陶哓哓。 祁亦言之后没在说话,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了许多,却又回归到以往的死寂。 下一具尸体,他交给岑歆,自己在一旁指导,他突然变得很有耐心,可那语调,甚至他站立的位置,声音,却慢慢与过去的一个场景重合,模糊着粘在一起。 过往记忆如同初生的小兽,仅凭本能的撕咬着,似乎想要揭开那粘牢的封条。她看着床上的闻黎的尸体,有一瞬间和梁易堃的脸重合,她眼里控制不住的杀意,落下的刀,竟忍不住想把那些皮肉都割下来,看着他痛苦,看着他的血一点点流干…… 这可怕的想法让她恐惧,心里两股力量在抗衡着。有些冷的房间,竟让她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又一层的汗,她紧紧握住刀,微微的侧过身子,闭上眼睛,停下动作,缓了一会,才平静下来。 她并不知道祁亦言有没有发现,只是知道,他后面的解说十分的详细,那种可怕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快要失控,好在她现在自我调节的能力比之前强了许多,所以在心里一遍遍的自我暗示下,才顺利进行。 黎明未至,天空还是一片黑沉,却听到外面的炮仗声,接连不断。岑歆拿了工具冲洗,擦完手看着镜子上的自己,面色苍白如纸,有些吓人。她用手拍打下双颊,慢慢缓过神来,却越来越恐惧心底的声音。 在里面待了很久,出来时,祁亦言已经那些东西去做检测,现在就等待有些检验出结果。岑歆看着窗外的天空,这会已经不见疲惫,失眠成习惯,越是到天亮要来之际,会越发清醒。 祁亦言走出来,依旧像往常一样,冲了两杯咖啡,岑歆抬起杯子对他说:“谢谢。” 祁亦言紧抿的唇,轻微的勾了下,却又很快的消失,仿佛刚才的是错觉。面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可他那搭在背后的柜子上的手,紧紧捏着边角的手指,却又在暴露着什么。 两人都沉默着,空气继续在流动,细小的尘埃,浮沉在办公室的灯光下。天开始蒙蒙亮时,祁亦言放下杯子,却是看着前方,那窗子外的点点火光问道:“岑歆,过去的事你记起了多少?” 岑歆双手捧着杯子,皱起了眉心,祁亦言鲜少如此直接。 祁亦言见她没有回答,转过身子,他背后是灰蒙蒙快要破晓的天,而正面,俊俏的脸庞在办公室的白炽灯下,泛着一圈淡淡的光。黑亮的眸子,微微眯起,高挺的鼻梁下,红唇蠕动,说:“岑栖,梁易堃还有梁嘉……其实,你都已经记起了,但是,关于你自己的那部分,但现在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岑歆一惊,祁亦言继续说:“还是,你已经记起一部分,却隐瞒着。梁易堃没多久就出来了,岑歆,你想做什么?” 岑歆一下子没握紧杯子,滚烫的咖啡晃出,溅到手上。祁亦言从旁边抽了纸,递给她,淡淡的说:“想让他死,又不让别人察觉,对你而言很容易,但是他不会感到痛苦,不足以抵消心中的仇恨。有几种方法倒是能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匍匐在你的脚下,求着你给他痛快……不过,这太冒险了,要用很多东西去交换,以前的你愿意,可现在有了陆衎,可不一样了。” 一字一句,宛如一只残酷的手直接揭开了她掩盖的伤疤。 岑歆眼神变得有些凶狠,突然一下子浑身发抖,那涌出来的恨意,似乎一下子聚集到手上,紧紧捏着杯子,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捏碎。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慌乱无处遁形。 祁亦言一步步走近,停在她面前,那话语如同从地狱而来,带着蛊惑说:“我可以帮你,让他受到该受的罪,在你面前求饶,痛苦的死去,你也不会失去陆衎。自然的,我会先告诉你记忆中缺失的那部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