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愤恨、恐惧、积郁等复杂的情绪在村民的心中升腾,十几里外的屠村惨剧或许打碎了某些人的幻想,激起了人们奋起一击的血性;也或许让胆小鬼更加害怕,只剩下了瑟瑟发抖,引颈受戮。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一件事情造成的影响不会是单一的,而是有好有坏,或大或小多方面的,只是有些被忽略了而已。 “咣,咣,咣……”挂在村中的大铜锣被敲响了,这是新规矩,要村民到村公所开会,每家至少要去一个主事的。 “造孽呀!这是什么世道,坐在家里也有塌天大祸。”有田娘摇着头,脸上带着凄容,对孟有田说道:“你去吧,把那些可怜人都埋得好好的,别让狼叼狗刨了。” “嗯!”孟有田闷闷地应了一声,起身对阿秀说道:“那枪你先摆弄摆弄,等俺回来了再拿子弹教你。” 阿秀点了点头,将做好的一副棉手套递给孟有田。手套这东西早就有,但农村人却不习惯用,而依旧用那种老式的袖拢子,干活行走都不方便。看着母亲和阿秀手上冻出了裂口子,孟有田特意让阿秀做了好几副,家里人都有,手套里面还塞进了铰碎的兔皮,甭提多暖活了。 孟有田走出家门,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向村公所走去的村民,大多都失去了往日笑着互相打招呼的劲头儿,点点头便算是问候了。 来到村公所,孟有田先进去和村长老赵头和杨荆云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虽然定下来今天去埋葬土门村的遇难者,但老赵头等人也有些发愁,天寒地冻的,打坑很费劲,死的又不是少数,近二百个坑啊,得干到啥时候。杨荆云的想法是挖一个大坑,把死难者都埋进去,再立块石碑,刻上名字,既是警示,又能起到教育作用。但外面还有些幸存者,按照传统习惯,他们持反对态度。 “难道还要棺椁齐全,大操大办不成?”孟有田很不满地说道:“我同意杨先生的办法,既让死者入土为安,又能警示后人。他们不同意,就让他们自己安置各自的亲人,咱们不管了。” “这是气话。”老赵头把烟袋锅磕了磕,往腰带上一插,说道:“俺先和乡亲们把这事说了,让他们回家准备工具,再从村上按去的人头发些粮食,至于他们……” “我再去做做工作吧!”杨荆云起身说道:“咱们做的本来是好事,可不要让人家心生怨恨才好。” 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孟有田苦笑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有些闷闷不乐。不来外患,还暴露不出这许许多多的毛病,但凡事都怪老百姓吗,倒也不尽然。民智不开,愚昧落后,谁之过?百姓生活贫困,只为衣食奔波,谁之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明哲保身,又是怎样成为中国人信奉的真经?没有原则,没有血性,甚至没有良心的中国人为何那么多? “孟大哥——孟大哥——”呼唤让孟有田抬起了头,是秦怜芳、王维光等人走了进来。 “是你们哪,刚刚回来的?”孟有田勉强笑了笑,估计笑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