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土疙瘩紧紧地夹着一条平坦的大道的拐弯处,土疙瘩上长满了枯干的、没膝深的扎蓬棵、苕帚苗和铺满地的蔓子草。土疙瘩下面还长着十几棵大树,再远一点,便是高粱地。 就在这通常没人注意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皇协军的岗哨,七八个皇协军倒背着大枪,在树林边上、道路上来回蹓跶着。老百姓都明白,这是一些皇协军手头紧了,说是设岗盘查,其实就是敲诈勒索,甚至可以称之为拦路抢劫。 瞅瞅,已经有三四个老百姓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倒绑着手垂头丧气地坐在树林边的草棚外,几个被翻得乱糟的包袱胡乱扔在地上。 路上行人不多,但偶尔经过的老百姓提心吊胆地过了岗哨,却发现那些皇协军并没有穷凶极恶,只是看看良民证,再简单搜下身便放行了。难道是看穿着,觉得油水少,有不少老百姓带着疑问离开了。 “队长,过来了三个家伙,看样子不是好人。”一个队员跑过来,向赵振华报告。 “做好准备。”赵振华精神一振,咬了咬牙,“狗崽子终于出来了,这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半晌,有三个人顺着大道走了过来。头前一个人戴顶窝头草帽,穿件白褂子,后面两人都头箍羊肚毛巾,身着一套紫花衣。 “过来,检查。”赵振华晃了晃手里的大枪,恶声恶气地叫道:“哪村的,干什么去?居民证呢?” 戴窝头草帽的家伙见了皇协军盘查,并没有露出慌乱的神情,依旧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嘴里还不满地斥骂道:“瞎咋唬个屁,干什么的?老子是便衣队的。”说着,他一撩褂子,露出腰里的快慢机。 赵振华枪口放低了些,口气还是挺强硬,这一套说辞他和队员们都商量了好几遍,用起来也象那么回事。 “原来是便衣队的兄弟。”赵振华说道:“麻烦看下证件吧,昨晚有人冒充你们,打伤了我们两个人。” “哦,有人冒充我们?”这个特务愣了一下,把证件一掏,摔在了赵振华脸上。此时他也走近了,看清了树林边上被抓的老百姓和几个破包袱,不由得鄙夷地冷笑道:“我看你们盘查是假,怕是穷疯了,跑这儿来捞外快的吧?” 赵振华嘿嘿一笑,将证件双手奉还,说道:“可不能这么说,你看棚子里,俺们可搜出了枪和信件哩!等带回去一审,若是游击队的人,赏钱可是不老少。” “枪和信件?让我看看。”这个特务精神一振,便往草棚里钻,嘴里嘀咕道:“还真他妈x的走狗屎运,老子腿都蹓细了,也没抓住了有用的……” 草帘子一掀,特务一头撞了进去,黑乎乎的没等他看清里面的状况,嘴便被人从后面捂住,前胸、后背几乎同时捅过来两把刀子…… 赵振华看了看倒在棚子外的两具尸体,翻了翻眼睛,斥打着旁边的队员,“下手狠是对的,你喊个甚,还‘杀’,当拼刺刀呢?还有你们,咋弄死不行,非得弄一身血,把衣服都毁了。” “那俺们以后光着膀子干。”在小棚子里埋伏的队员浑不在意,把血淋淋的尸体搬了出来。 那个拿杀人当拼刺刀的队员则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染血的刺刀在特务的尸体上蹭干净。 “你们几个,赶紧把这三个家伙弄到后面的大坑里去,记着把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赵振华伸手指挥着,“你俩,赶紧起来,弄点土,把这地上收拾收拾。血呼啦的,再来人就露馅了。” 坐在树林边上被虚绑的两个装老百姓的队员立刻跳了起来,憋屈得慌,可算有活动活动的时候了。 …………… 快到中午了吧,孟有田抬手看了看表。中午很热,天上一片云彩也没有,太阳一动不动地高悬在当顶,烧灼着青草、树木。寂静笼罩着四野,枝头没有一声悉索,只偶尔听见昆虫的嗡嗡声。 旁边草丛中传来了鼾声,张小满似乎正在做着美梦,不时还吧哒吧哒嘴巴。 孟有田突然支愣起耳朵,举起望远镜瞭望着,然后伸脚踢了张小满一下。 “嗯,有情况?”张小满一骨碌爬起来,抓起枪,蒙头胀脑地四下张望。 “有动静,你看看,有没熟人?”孟有田将望远镜递了过去。 张小满揉了揉眼睛,接过望远镜,向着大路上观察起来。 近了,起初只是听到偶尔的车铃声,随后出现了一溜人影,足有八九个人,都骑着自行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