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小雪又渐渐起势,更显得孤寂寒凉。 片刻后,赵崇昱悠然开口:“这位白才人,母后作何想法?” 皇后面色不改,哂笑道,“跳梁小丑而已,皇上也不见得会感兴趣多久,倒是那位颜妃” 沉吟片刻,她才缓缓道:“皇上兴许对她有几分真情。” 这位宠妃张氏,是如今工部尚书张启贤族中一名远房表亲的侄女,只因姿容出色,选位秀女后轻易就得了皇上青眼,入了后宫一路扶摇直上,堪称宠冠后宫。 可偏偏,这颜妃入宫已有三年,却从未孕育子嗣。 前朝后宫休戚相关,颜妃和张阁老是远方表亲,虽为远方,但若无张阁老那边举荐,依照颜妃原本不入流的家世,实在难以进宫。 且如今的内阁首辅施昌寅年事已高,三年后京察之际,不出意外便会致仕,按现在的情况,张启贤登上首辅之位几乎是板上钉钉。 大臣手握权柄过大,容易引起皇帝忌惮。 且依照这两人的关系,就是皇帝,再如何宠爱颜妃,也断然不会让她轻易就有子嗣。 可偏偏张阁老手段高明,又极得皇帝器重信任。如此,便得有一个牵制张启贤之人。 要和一个枝繁叶茂的内阁大臣对上,不是谁都愿意做这枚棋子。 后顾之忧实在太多。 好巧不巧,又正好冒出一个胆大包天的纪旻叙。 赵崇昱派人探查过此人,家世凄凉,父亲死于一桩冤案,细究起来,这纪旻叙的仇人还确实和张启贤有些关联。 如此一来,纪旻叙就得了皇帝的青眼。刻意不时的用来敲打张启贤,实在是一把称手的兵器。 他是东宫太子,将来大魏的继承人。如果张阁老收敛些,不再野心昭昭,未必不能成为他的肱骨之臣。 这纪旻叙,便还得再看造化。 思虑过后,赵崇昱道:“真情如何,一时兴趣又如何,终归势单力薄。” 皇后却不赞同,“如若颜妃有孕,又诞下皇子,你当如何?” “懵懂婴孩又有何惧,再说,父皇应当会比我更加介怀此事。” 前朝外戚干政的事例比比皆是,史书上都有记载。要真到了那种地步,有人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更先坐不住的,他相信会是当今圣上。 见太子这般说辞,皇后也不再介怀,终归这样多年过去她对皇帝也没剩什么情爱,还有的,不过是亲情以和应当遵守的本分。 后妃的子嗣她也不想干涉。 只是 “歆儿身子调理得如何了?” 赵崇昱合上眸子,压下心中几分的烦闷,“还是老样子,日日都吃着药。” “昨日太医请脉时,可有说过什么?” 他拧起眉,“这些事,母后应当去问歆儿自己。” 管弗歆入东宫,已有两年,却迟迟没有消息。赵崇昱本不在意此事,自觉还算年轻,即便没有孩子现在也无甚影响。 但皇后和太子妃却并不这样以为。 日日在他耳边提起此事,一回两回还好,可每日都要说的话,便会让人觉得烦躁。 一年前,管弗歆请太医院的妇科圣手给自己瞧过,说是她生性体寒,需得好好调养,才能孕育子嗣。 可这已经一年多过去,却依旧没有消息。 要知道太子与太子妃,正是大好年华,在皇后的撮合下,除了那几日不方便的时候,几乎算得上是日日耳鬓厮磨。 想到这里,皇后也是十分烦闷。 一边管弗歆是她疼宠的小辈,她嫡亲大哥的女儿,另一边,子嗣确实又耽误不得。 那就藩的安王,孩子已经五岁了,东宫还人丁单薄。 长此以往,难免引人非议。 再等等,如果实在不行 “太子觉的,那江家嫡女如何?” 皇后的犹豫挣扎,一一落入了太子的眼里。而皇后又如此发问,她心中所想,太子一猜便知。 “江家门庭清贵,江侍郎也算是朝廷中流砥柱,”远眺城门,赵崇昱凤眸深沉,“江小姐品性贤良,年纪尚小。” “前些时候,江家已经婉拒了武安侯府,想来江小姐及笄之后,江家必定门庭若市,提亲之人络绎不绝。” 若要替太子挑选侍,江舒宁无疑是合适的人选。 赵崇昱回想在宴会时江舒宁的模样,端持仪态目不斜视,偏一张脸还带着稚拙之态。 倒是有些趣味。 “母后此言,是为何意?” “若歆儿实在没有消息,”话到这里,皇后有些压抑,轻叹一声,接着又到,“实在没有消息的话,母后就替你挑两位选侍,迎入东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