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木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绣着黄鹂小鸟的手帕。 那手帕绣工不怎么好,黄鹂小鸟绣的歪歪扭扭,左下角还笨拙地留了一个“莺”字,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手。 王舒珩磨着后槽牙,没由来感到一阵酸,他问:“这是你家二姑娘亲手绣的?” 之前姜莺与程意订亲,相处的点滴小鸠大致都知道,点头说:“对,殿下有所不知,这块手帕是二姑娘及笄那年送给程公子的回礼,二姑娘女红不好,当时为了做这块手帕手指还受伤了。” 说着,小鸠还呸了声,怒道:“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二姑娘以前真是眼瞎才瞧上的他。东西还回来就好,由奴婢保管,等二姑娘病好了再” 未等她说完,王舒珩便啪唧一声收了木匣,扔下一句本王亲自保管扬长而去。 回玉笙院的路上,不知怎的王舒珩心里头那股酸味更浓了。 挺好,他在这儿琢磨怎么给姜莺雕兔子,那小姑娘的旧情人竟上门宣誓主权来了。姜莺一个千金大小姐,竟还学绣手帕! 程意那狗东西,何德何能! 王舒珩把那块手帕塞进袖中,一路冷笑回了玉笙院。 卧房中,一无所知的姜莺正坐在桌边用玫瑰冰圆子,见王舒珩回来,高兴地招呼他:“夫君,你吃不吃?” 王舒珩一脸冷漠地避开,姜莺觉得莫名其妙。她看见那只木匣,问:“夫君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赃物!”王舒珩头也不抬。 第36章 在呢 饶是姜莺再迟钝, 也感觉到此刻王舒珩微妙的情绪。下意识的,她不再继续赃物这个话题,转而说:“我画工还不错, 改日画一副小兔子的画像,夫君照着模样给我雕好不好?” 王舒珩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却意味深长道:“雕刻费神, 应该要等许久。” “我能等。” 她笑意盈盈的模样,完全没听出王舒珩的弦外之音,他只得直言:“你拿什么来换?” 姜莺一怔, 完全没想到夫君会这么说。她想要一只木雕还要拿东西换吗?那与出门买的有什么分别。她嘟囔腮帮子, 不大高兴了:“夫君想要什么?” 王舒珩唇角翘了翘:“都可以。” 送礼物这种事, 姜莺记忆里是没有的。好在王舒珩并没有催, 姜莺便打算慢慢想。天气热容易犯困, 没一会她就懒懒地歇到床上去了。 她歇息后王舒珩便进了书房。程意带来的木匣中好多东西,手帕只是其中一样。他坐下打开,摸出一张信笺。 看字迹和落款, 应该是姜莺写的。信笺以程意哥哥开头, 都是诉说些生活中的琐事。王舒珩拈来一封,读道:“程意哥哥,见字如晤, 沉水院的桃花开了我摘下数朵,这样等你来时便还是春天” 才读完开头, 王舒珩便读不下去了。姜莺这小姑娘,看着一本正经,怎么写起信来这么酸。他搁下重新换一封,这回落款时间是六年前。 六年前那是姜莺还没落水的时候, 王舒珩打开,只见上头写着:程意哥哥安,前几日隔壁小王爷抢走我最喜欢的佩囊,谢谢你帮我寻回。那个小王爷长相凶,不喜笑,还抢人东西,你为寻回佩囊肯定吃了不少苦” 毫无疑问,长相凶不喜笑的小王爷,正是王舒珩本人。王舒珩舌尖顶着上颌,竟是气笑了。 姜莺这个缺心眼的,他当年哪里是抢她的佩囊,分明是还有那佩囊翌日便被他搁在姜府门口了,程意白捡一东西,能吃什么苦? 王舒珩收起木匣,不再往下看了,他轻笑出声:“姜莺,你可真行!” 他本就看不惯程意,现在不知为何更是胸中郁结。可他没觉得自己在生气,当即叫来小鸠吩咐了一些事。 翌日便是七月二十八,祭拜的东西是早就备好的。王府祠堂酒杯碗筷一一摆好,荤素饭汤,刈金米酒样样齐全,三寸长香的青烟更是从早晨薰到晚上。 一整天,王舒珩都在祠堂跪拜,这是大梁习俗。每逢忌日须宗亲用冷食,祝祷一整天。因此从早晨睁眼,姜莺便没见过夫君了。 家宅祠堂是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不过显然,姜莺并不觉得自己属于闲杂人等。晚间王府灯火暗下,她一个人来至祠堂,远远地就瞧见王舒珩跪地的背影。 夏夜周遭蝉声不绝于耳,姜莺在门口站了会,才蹑手蹑脚来到王舒珩身旁。她跪在一只蒲团上,声音很轻:“夫君,我来陪你。” 好在王舒珩没说什么,淡淡瞟她一眼,又望了望父辈祖先的牌位。姜莺到这里来并不合适,他知道的,可瞧少女跪在他的身侧一脸虔诚,王舒珩便没制止。 祠堂寂静,烛火静静的燃烧。姜莺望着这些不知名的牌位,不禁问:“夫君,老王爷是什么样的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