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张了张口:“上朝?” 自她进宫以来,这似乎是陛下头一回上朝。 棠枝颔首道了声是:“陛下今日卯时便已起身,想来是不愿吵醒美人,底下人才轻手轻脚,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阮阮垂下眼,眸光也跟着黯淡下去。 哪里是不愿吵醒她,分明是不想同她说话吧。 她鼻尖酸了酸,心下又不免担忧。 想到他昨夜闹得很晚才睡,今晨卯时便起身,统共才休息两个时辰,他是提前预支了多少精力啊!分明身上的伤还未好,就想着面面俱到。 棠枝见她神色恹恹,双眸微微红肿,心中一紧,蹲到她近前来:“美人这是怎么了,昨夜没有休息好么?” 昨夜殿内不曾叫水,美人身上的衣物也还算齐整,脖上也无新鲜的咬痕,想来并未行房,陛下也未曾用药。 可主子这副样子却教人担心。 阮阮紧紧咬着下唇,忍不住抱住了棠枝,眼泪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棠枝有些无措,以往的主子即便被折腾狠了,面对外人时总是沉稳的,至多看起来有几分疲惫,像今日这般伤心失态却是从未有过。 棠枝轻抚她后背,缓声劝着:“美人莫哭,是做噩梦了么?” 阮阮没吭声,只是默默地摇头。 棠枝迟疑了一下,猜测道:“是因为陛下?” 阮阮哭得更加狼狈,可是不敢大声,只是伏在棠枝肩上饮痛啜泣,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棠枝叹了口气,回想近日陛下对美人的态度,外人是不清楚,可棠枝看得明白。 这两日陛下在朝臣那受了气,回到内殿来却像是换了个人,面上的寒戾之色几乎褪得干干净净。 不说别的,就说今晨玉照宫洒扫的宫女,因卯时天暗没有看清窗台的雪人,险些一道清扫了,陛下出门时恰好瞧见这一幕,竟将那宫女狠斥一通,拖出去罚了二十杖。 思及此,棠枝也微微怔忡。 当时没想到这层,本以为陛下看重美人,因而爱屋及乌,连着那两个雪人也格外珍视,因此罚得重些。 如此看来,陛下今日发火,竟是与美人闹不愉快么? 棠枝温声安慰道:“美人莫要担心,陛下那样喜欢您,怎会当真生美人的气?若是厌了美人,昨日也不会留您在玉照宫了。” 阮阮不知如何解释,身上的疼还能包扎,可心里的痛如何处置呢。 她抱着棠枝不停地落泪,口中喃喃:“我做错了一件事情,可是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棠枝叹息一声,可无论她怎么问,美人都只是摇头,不再多言。 - 傅臻病中四个月,朝臣仍旧日日点卯,昭王主持朝会,太傅从旁辅弼,从无一日间断。 龙椅空缺,明堂无人镇守,数月以来,朝臣早已经习以为常,也因没了皇帝的威压,众人也不必战战兢兢,甚至连站姿都有所松懈,商议国事偶尔也如话家常。 今日众人陆续入殿,依旧如往常一般三五成群,昭王在一旁与太傅谈话,其余众人窃窃私语,面上微微凝重,尽是讨论此次女子失踪一案。 此时,有宦者一声绵长高喝“陛下驾到——”紫宸殿内当即安静下来,众人一时大惊失色,几乎是反射性地端正了仪态,怔愣片刻之后,私底下面面相觑,唯恐自己听错,而昭王与太傅对视一眼,面上分别划过一丝冷凝。 昭王这边并未有亲信提前告禀,与众人皆是此刻才知晓。不过他目中冷色只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淡然自若的笑容,领一众朝臣俯首恭迎。 上首一人缓步而入,服衮戴冕,一身玄金龙袍绘十二章纹,腰扣金钩玉带,描金云龙纹佩玉及大带自腰侧垂下,一柄长剑佩于腰身左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