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刻如同山洪般爆发。 因为被卸了下巴,他嘴巴微微张开,两根手指笨拙地将那碗米汤又往嘴里倒了一小口,一部分进了嘴,还有一点挂在下颚,顺着脖颈流淌到衣襟。 他艰难地挪转了身子,那烂肉一般的躯体转过来一些,一双赤红的眼眸对上离他最近的那名死士。 在所有人矛盾的目光里,将汤碗往那人面前推了过去。 没有任何言语,只有那唯余两指的血淋淋的手,向那人虚虚一指。 这一刻,众人的眼眸中除了先前的怨恨、轻蔑和痛苦,还掺杂了三分诧异。 他既然爬过去了,本可以喝完这碗米汤,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甚至说,他们根本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人! 若是换成他们自己,会比这贪婪百倍千倍! 他严格意义上只吃了不到两口,却将剩下的大半碗留给了身边的人。 晦暗腥臭的牢营中,不知谁的心口轻轻颤动了一下。 因为他们看到,他艰难的垂下头,伸出舌头试图去舔衣襟上淌过米汤的那一小块湿漉漉的印记。 他饿啊,可光是一个垂头的动作,就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第二个人隔了许久才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地接过那碗米汤,也许受第一个人的感染,自己也只喝了一口,便推给了第三个人。 一小碗米汤,从第一个人传到第六个人的时候,碗里竟还剩一半,尽管根本不干净了,这里面有碎肉,有从他们伤口上流下来的脓水,简直恶臭不堪!可最后一个人仍是颤颤巍巍地喝到见底。 这碗是特殊材质,不像易碎的陶瓷,沈烺不会给他们任何自尽的机会。 第七日仍然是一碗米汤,六个人分,到最后一个人手上还剩半碗。 第八日仍是如此。 第九日亦如此。 他们六个人靠一碗米汤活了下来。 牢营中度日如年,他们甚至觉得,沈烺已经很久没有来。这给他们一种错觉,好像只要那个疯子不来,他们就还有希望,他们能从这间阴暗的牢笼里看到一线天光。 沈烺是第十日过来的,这时候他们的精力已经到达最后的极限。 十日都熬过来了,他们自然仍如从前一般缄口不言。 沈烺面色非常平静,甚至罕见地笑了一下,然后一挥手,底下人将第二个喝汤的人拉上了凌迟专用的刑架。 沈烺蹲下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对那第六个人道:“我给你一次招供的机会,告诉我背后是谁在指使,否则我会一刀一刀地要他们的命。” 第六个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拿他们来威胁?是沈烺疯了,还是他疯了? 他简直要气笑了! 沈烺淡淡地道:“他们的命在你手里,想交代的话,随时欢迎。” 这些人被折磨了十几日,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凌迟都无从下手。 第二个人痛号三个时辰,被割下四百二十一片肉,然后咽了气。 第三人受伤更严重,只挨了三百刀就被活活疼死。 …… 第六个人听他们鬼哭狼嚎,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后来心烦意乱,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再到大汗淋漓,到浑身抽搐,到寸心如割,到痛不欲生。 他们效力于一人,却互不相识,那碗米汤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救命的东西。 他见过流民的疯狂,为了活下来自相残杀,甚至父食子肉,灾荒之地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 可这五个人,竟没有一个人为一己私欲将米汤喝完,甚至于到他手里的时候,还剩余大半。 看着曾经的同伴被刀刀割肉,哀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