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 正是莲花盛放时,池鱼肥美。 荷花粥,莲叶饭,深藏淤泥的莲藕,什么都可以做菜。只是这几日的阴霾,使得人心中生出绝望,不愿看去前路。 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心劲儿。往前,总会有办法;不走,那就是原地自怨自艾。 朱阿嫂嗓子好,爽利性子,比冯依依软糯嗓音高出许多,现在活像那看山的娘子:“咱就做好吃的,喝好酒。娘子说,今晚谁的菜最好,有奖赏。” 女人们纷纷站起,手里可做可不做的针线全都放下,想着该拿出什么本事? 冯依依眼见女人们精神起来,嘴角翘起:“走,谁跟我去搬酒?” 另个女人赶紧跟上,剩下的有去搬柴的,有去水塘摘采荷叶,有去外面挖野菜、抓鱼虾。 “娘子,你把酒都给咱喝了,关当家回来,可要训你的。”一个女人道,搬着酒坛有些犹豫。 这个世道,话语都在男人手中,女人大都要服从,不能随便做主。 另一女人闻言,笑了声:“就你胆气小,你不知道关当家最听娘子的话?” 冯依依也不在意,看着摆放在地窖中的几坛酒,只道一声“全搬出去”。 关语堂不会在意这些,再说城里乱,藏着几坛酒有什么用?还不如主动拿出来,也让家里这些人安心。 傍晚时分,男人们回来,就看见女人们嘻嘻哈哈忙碌着,和早上出门时的愁云惨淡,完全不一样。 莫师傅将一帮男人赶去后院草棚吃饭喝酒,前厅留给了女人们。 其实,真要找起来,能吃的东西有很多,粮食不足,但是菜并不缺。 像现在,满满一桌子菜肴,虽不如以前,但也有荤有素,分量更是十足。 女人们很少这样坐着喝酒,随着酒液入肚,话也多了起来,讲着乱七八糟的家务事。 席间,女人们纷纷给冯依依敬酒,感谢她的收留。 大家高兴,冯依依也高兴。人要是高兴,有冲劲儿,就不会去想那些阴霾。 几杯酒下肚,冯依依有些头晕,巴掌大的脸蛋带着红润,眼睛发懵,吧嗒眨了两下眼皮。 “娘子,”朱阿嫂忍不住笑出声,“你是醉了吧?” 冯依依站起,只觉脚底轻飘飘,如踩在棉花上:“天晚了,我回去看桃桃。” 朱阿嫂忙起身,扶着冯依依往大门外走:“现在外面还是乱,天又黑,我让相公找几个人送娘子回城南。” “好。”冯依依含糊一声,两片眼皮几乎要合在一起,脚下差点踩空台阶。 朱阿嫂哎哟一声,赶紧将人扶稳。 一只手臂适时伸出,扶上冯依依另只手臂。 “本官送她回去。”娄诏手里用力,便将人从朱阿嫂手中带来自己身边。 “你来了?”冯依依眯着眼睛,染着酒渍的嘴角勾起,“我有东西给,给你。” 朱阿嫂一听这话,猜想是两人约好。 再看外面,黑夜里一队骑兵,这样冯依依回去更安全。 可是又不妥,冯依依在别人眼中是关语堂的妻子。 朱阿嫂看着娄诏想带走冯依依,赶紧上前拦住:“大人,我家娘子醉了,还是让我……” 娄诏扫了抓扫一眼,冷淡开口:“她不会少一根汗毛。” “阿嫂,回去吧。”冯依依对人摆摆手,咧开嘴笑着。 朱阿嫂追出门外,见着冯依依已经被人娄诏带上马车。 清顺走过来,又安抚人两句:“阿嫂放心,我家大人同娘子是旧识。” 细雨中,马车缓缓前行。 马队铁蹄落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响声。 冯依依双手搓搓脸,手在腰间掏出一个小袋子:“给你。” 娄诏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锦袋,那只白玉小手晃着:“你喝了多少?” “没喝,”冯依依见娄诏不接,干脆自己拉上他的手,把锦袋硬塞过去,“珠子,明湘的。” 娄诏低头,手掌心躺着清白色的锦袋,袋口两条细绳抽紧:“珠子?” 马车晃着冯依依越发头晕,眼前开始模糊:“你不是要走吗?” 娄诏攥紧锦袋,看着坐不稳的女子。眼神迷离,双颊泛出桃红,烛光中,落下一缕发丝,轻扫着她瓷白的脖颈。 妩媚且娇艳。 就连说的话,也像是醉意中带着撒娇的埋怨,埋下眼不看他。 “那,”娄诏侧脸看着,轻声问,“你想让我走吗?” 冯依依不说话,眼角微微发红,眼中盈满氤氲水汽,酒让她难受得要炸开一样,现在只想抱着枕头躺下。 “依依,说说看?”娄诏又问。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