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让了一步,商量着,“桃桃小,跟你去那么远?” 冯依依抿唇不语,关语堂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桃桃是太小了。 “大哥出去这一趟可算顺利?”冯依依岔开话题。 关语堂笑笑,脸庞被太阳晒成古铜色:“还那样,从小在运河上混,哪里有块石头我都知道。” “下次什么时候出去?”冯依依问。 “说不准,”关语堂脸色凝重下来,“不少伙计家里都遭了难,也得收拾收拾。” 冯依依点头,突如其来的乱民谁也没想到,还有那些瞬间传开的留言,现在想想也是后怕。 因此,心中对于冯宏达的事就又加了一层担忧。 “小妹,你记得李贞娘吧?”关语堂道,“我经过一座码头时,又见过她,她在那边卖艺。” “卖艺?”冯依依自是记得那小巧的女子,一双三寸脚,“她不是去寻她家表姑吗?” 关语堂看去前面,语气中多了怜悯:“没找着,后面为了生计,就跟人在街上卖艺。” 冯依依停步,关语堂不会平白无故提起李贞娘,定是他做了什么。 “我见她可怜,”关语堂话语顿了顿,声音略微压下一些,“就又给了她些银两,让她莫要再抛头露面。” “那她后面如何了?”冯依依问。 回想李贞娘,那女子话很少,总是呆在一旁静静看着别人,看上去像是胆小谨慎,实则更像是在观察别人。 冯依依是不太信什么卖艺求生。这明摆着就是李贞娘冲着关语堂来的,不然那么些地方,为何偏选在码头?码头鱼龙混杂,现在倒是不怕被人拐了? 关语堂跑船,不正是要经过码头,偏又是个直爽大方的,可定会出手相帮。 “后面问起你,”关语堂结实的身板站在墙下,肩宽腿长,“说感谢你,要是有你这样的姐姐就好了。她也算有心,可怜人呐!” 冯依依走到关语堂跟前,耳边碎发轻扫:“最近天热,大哥等入秋再出船吧?家中事情多。” 关语堂点点头,也没想到出去一趟,回来后辛城几乎毁掉:“暂时不跑了,先把家里事处理好。” 闻言,冯依依放下心来。只要关语堂不出去,那李贞娘必不可能一直等在那码头,久之,心思也就歇了。 回到房后,冯依依将盒子放在桌上,一枚钥匙将锁扣打开。 盒盖一掀,也就看见里面的东西。 有账本、地契、房契,一张张,一本本,上面字迹清晰的标注着,正是冯家原先在扶安的产业,包括早已毁掉的大宅房契。 冯依依翻看着,这些定是后来娄诏从官家补回的,因为原先那些,早在大火中泯灭。 盒子最底下有一个小木匣,普通的木原色,冯依依看着有些眼熟,遂拿出打开来看。 匣子里面垫着红色绒绸,上面静静躺着一枚玉簪,黑褐色的簪身雕成梅枝,簪头是两朵盛放的娇黄色梅花。 整玉雕成,梅花傲雪,栩栩如生,恰是当年娄诏送的梅花簪,那年的年节礼。 看着这些,过往一幕幕闪现在脑海,扶安,魏州,清晰地存在。 外面,关语堂说话声渐近,冯依依匆忙将东西塞回盒子内,收好放了起来。 去扶安这件事并不急,冯依依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忙碌着手里生意。 关语堂在外面接洽到的商人来看珠,双方定下秋日交货,价格相当不错。 端阳节盘下的池子,才几个月就有了进项,伙计们都很高兴。 唯一一点遗憾,就是冯宏达还关在牢房中,任何人不得进去探望,更是加了一项罪名,乱民。 。 运河,几艘官船自南往北行进。 夏日南风多,船身扬起白色风帆,借着风力向前,为船底层踩桨的船工省力不少。 娄诏走进船舱最里面的屋子,推开半掩的房门。 里面,一位花白头发的男人坐在窗前,正看着外面碧波河水。 “这条河养育了不少人,大概是几十年了吧?”男人回过头来,赫然是冯宏达。 娄诏走过去,同样往外看出去,玉面无波:“四十五年。” 冯宏达点头,身子往里侧了侧:“运河修挖一直是晋安候府办的,可惜傅家倒了,竟没有一人留下。” “谋逆大罪,怎可留人?”娄诏淡淡开口。 可能是风卷入,娄诏的眼睛黯淡下去。 冯宏达仰头,眉目几分压抑:“你这样做,到底也是有违律法,可曾明白?” 所有人都以为冯宏达被关在辛城大牢,实则是娄诏暗中将人带走。 那日娄诏一句话点醒他,一味躲藏何用?留着这幅残躯,为女儿再拼一把,让她光明正大站出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