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看见床里头,娄诏大喇喇的倚着里墙,手臂搭在支起的膝盖处。 “赵御医悉心照顾本官,本官在此谢过。”娄诏低头整理衣袍,随后身子一起,便从床上跃下。 赵御医不可思议的看着生龙活虎的娄诏,嘴巴半天没合上。再看躺在床上的,烧得认不出样子的人,才是这两日他拼命拯救的人。 “娄大人,这是?”赵御医终于找回了魂魄,指着床上的人。 娄诏神情淡淡,看着那具替身冷冷勾下嘴角:“御医该做什么做什么。” 说罢,娄诏拉上冯依依,带着人往外间走,冰封的脸瞬间缓和:“你一定听出来是我。” 眼见两人走出去,卧房只剩赵御医一人,确切说还有一个不死不活的。 赵御医暗道一声麻烦,现在他真是骑虎难下,必须跟着娄诏演这一场戏。不过一想,说不准与他来说也是好事,到时候娄诏回归朝堂,一身完好,他这个御医倒白捞了一身功劳,少不得嘉奖。 安临院的人全部撤了出去。 娄诏立在垂花门下,眼看着远离的那群人,眼中冷光一闪。 后面,两人进了书房。 冯依依手掌来回扇着,鼻子皱起,离着娄诏远了几步。 “你躲什么?”娄诏不是平日宽袍大袖,现在一身修身合体的劲装。 少了些儒雅风度,多了几分利索干练,腰窄腿长,不变的还是那份自带的矜贵高傲。 闻言,冯依依手挡住鼻子,指指娄诏身上。 娄诏低头,瞬间明白是何意,无奈一笑:“你嫌弃我?” “嗯。”冯依依点头,乖巧的脸上全是认真。 娄诏站在原地,手里拍打着自己身上各处,想要将那身怪味儿去掉。 “拍不掉的。”冯依依道。 也不知在床帐呆了多久,那些味道怕是都钻进衣里了。 “那便这样吧。”娄诏拍拍手作罢。 他走到冯依依身旁,去勾她的手指,轻轻晃了下:“下次补上,我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喷喷香。” 冯依依噗嗤一声笑出来,一双眼睛弯起。 “还笑得出来,谁方才顶撞永王?”娄诏摸摸冯依依头顶,“不过你说得对。” 冯依依不客气扫掉头上的手,往后一退:“你怎么会在卧房?” 娄诏手心一空,转身往书架走去:“就准詹勒在我身边放人,我就不能在他身边放人?” 说着,娄诏不知道动了哪处地方,那高大的书架缓缓挪开,漏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放人?”冯依依念着这俩字,视线却盯着书架后的入口。 娄诏从抽屉里取出一截蜡烛点上,回头对冯依依伸手:“走。” 冯依依想了想,手搭上娄诏掌心,随着人一起进了密道。 乍一进去,阴凉气萦绕周身。烛光下,照出一排石阶,一直往下,前面一片漆黑。 身后嘎嘎作响,是那书架重新归位,将入口堵住,严丝合缝。 “这里是你修的?”冯依依不禁往娄诏身边靠了靠,心里想起冯家书房也有一条密道。 娄诏脚步稳健,踩上石阶,手里抬高灯烛。他自己走用不着光,即便在微弱的光线,他也能行走自如。 “不是,原本就在。” 冯依依低头仔细看路,闻言抬头看眼娄诏:“原本就在?” 她记得娄诏说过,这里原先是晋安候府。 黑暗中,娄诏的手一紧,扣住冯依依的五指:“是,可能也是想作为一条后路用。只是,终没用上。” 冯依依似乎听出了娄诏的淡淡惆怅,也就知道这条密道其实是通着外面,难怪娄诏能及时回来。 走下石阶,就是一片平缓,前方似有微弱光亮。 冯依依跟着往前走,离那片光亮越来越近,看轮廓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灯烛,点心果品。 不,那不是桌子,确切说,那是一张供桌。 娄诏松了冯依依的手,将蜡烛放在墙上的灯座中。随后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袍,端素走去供台前,伸手从上面抽出三根线香,靠近烛火点着。 线香插在香炉中,娄诏转头看冯依依:“依依,过来。” 冯依依走去娄诏身旁,如此也就看清了供桌上摆着三个牌位,两大一小。 “傅承郧,”娄诏牵上冯依依的手,看去供桌上,“我本名叫傅承郧。” 第六十五章 隔绝外面的一切, 密道又黑又长,只在这处稍宽的地方设了一张供桌。 冯依依看清排位上的字,很容易猜出这是娄诏的生身父母, 至于摆在稍下位置的小牌位, 是他的弟弟。 “这里是你原来的家?”冯依依问, 声音在道壁上弹回, 那样清楚明亮。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