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复杂极了。 吴锡元没注意这些,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好不容易到了点翠山,吴锡元看着那不足五丈的小山头,嘴唇微微抿起。 就听到邢老头催促道:“大人,到了,你要上山看看吗?” 吴锡元嗯了一声,率先抬脚走了上去。 山路不怎么好走,他才刚走过两个弯,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们家人都病成那样了,赶紧抬下山去!自个儿不想活了,可别拖累了山上的人!” 吴锡元一愣,脚下的步子都快了些许。 他急急忙忙爬上了山顶,看到那熟悉的身形,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心中激动,叫了一声,“玉春!” 孟玉春听了也是一顿,立刻转过身来。 待看到吴锡元之后,他兴奋地跑了过来,“锡元兄!哈哈哈哈!好家伙,我还以为我饿了两日,饿得幻听的,你咋的来了?” 吴锡元拍了一把腰间的宝剑,愁眉苦脸地道:“还不是奉皇上的命令?” 孟玉春哈哈大笑了起来,“能者多劳嘛!幸好你来了,带吃了吗?” 吴锡元看着他消瘦的身形,知道这阵子他实在吃了不少苦。 “你倒是聪明,还知道给自己戴个面巾。”吴锡元打趣儿道。 孟玉春叹了口气,“原先那些话本子也没白看,好歹知道了这些常识。这儿许多人染上了怪病,你也看到了,能用上的东西都埋在了泥沙下边儿,我就是有心救他们都没辙,只能尽力保更多活着的人。” 孟玉春当初中了二甲的最后一名,好歹也是个进士了。 他想着外放出去混些功绩,过几年慢慢就升上去了。 可谁知道他才来三花县当了一年不到的县太爷,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别说功绩了,小命差点都没了。 他吃着吴锡元带来的饼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我命好苦啊!大水来的时候,会水的不会水的都没差,根本呛的抬不起头来。幸好我抓住了个门板,才一路飘到了水退,路上还顺便救了两个人。” 吴锡元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就听孟玉春又接着说道:“也亏得当初你让我学五禽戏,后来出来做官我也没落下,一直在练。不然在水上飘那么久,我怎么都撑不下来。” “这山就这么大,大半个都被埋了,也亏得如今是夏日,山上还有些吃的。我们才能坚持到开封府那边儿派人过来送粮,送来的粮食不多,年轻人能走动的都跑了,如今山上只剩下些老弱病残。有些人生了病,我要将他们送下山,他们还不情愿。可若是这些老弱病残的染上这病,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 孟玉春这辈子无疑是幸运的,他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是真正的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一个多月是他最苦的一段时间了,心里苦还没有人能说,他日日夜夜都睡不好,整个人瘦得连衣裳都撑不起来了。 这会儿对着吴锡元,他的兄弟好生吐槽了半晌,心里才痛快了许多。 吴锡元在他的头发上摸了摸,“真是苦了你了,日后就好了,我来了,带了太医、草药和粮食,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 孟玉春点了点头,他手上的饼子也吃完了,接过吴锡元递过去的水囊喝了两大口,才一抹嘴巴,对着他说道:“锡元啊,我困了。” 吴锡元嗯了一声,“你睡会儿吧,其他的我会处理好的。” 孟玉春靠在一棵树上嗯了一声,下一瞬呼噜声就起来了。 吴锡元一阵无奈,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这小子也不知道多久没睡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