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他没明说,但是意味已经非常明显,宁逾不傻,眼神瞬间就冷了下去,低低地应了声,便收回了目光专心进食。 他从未食过熟肉,甫一接触到还觉得难以接受,但越吃越馋,最后一连吃了五只,直到沈浮桥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担心他的肠胃接受不了,才堪堪制止住。 他不会用筷子,直接用手撕着吃,在沈浮桥看来有种与秾丽外表毫不相符的野性,而且居然诡异地和谐起来。 其间沈浮桥无数次升起想教他使用筷子的欲望,但想想他以后终究要回到弱肉强食的海底世界,又何必费时间去学这些东西。况且他身份不一般,自己实在不应该和他纠缠过深。 话是这么说,然而最后那一手的油和满嘴的光,还是得靠沈浮桥来收拾。沈浮桥没有办法 ,不能指望一条鱼爬起来到引泉处去洗手洗脸,只能用湿帕子为宁逾一点点擦去污腻。 可能是因为吃饱喝足的缘故,宁逾就静静靠在浴桶边小憩,任凭沈浮桥握住他的手腕给他擦拭,只是最后擦脸的时候半睁开眼,朦胧的眼神半黏不黏地落在沈浮桥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待擦完之后,沈浮桥把地上收拾了一下,又起身给油灯里加了些燃油,端起木格盘便出去了。 他也还没吃晚饭,但是按照宁逾今晚的食量来算,买回来的鸡肉并不能坚持多久,索性就熬了一点野菜粥,坐在门口就着月色吃完了。 脚边是一盆葛兰草液,里面泡着他从内衫下摆裁出来的白布。 宁逾的伤口不包扎不行,在盐水里只会越泡越严重,他不愿意用鲛布,沈浮桥也没办法,只能顺着他。 葛兰草也是一种很稀有的药材,但在这山里就像随处可见的野草。其叶片防水性极好,用在布上也有大致相同的效果,适合用来做绷带。 在晚风里晾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沈浮桥便早早地起来收了,依旧是用木格盘盛着进了盥洗室。 宁逾在沈浮桥下床时就已经醒了,他听觉灵敏,不需要睁眼便能感觉到他的靠近,只是不知道这么早他进来做什么。 直到他闻见一股草药味。 沈浮桥将匕首消了毒便吹灭了油灯,转眼是宁逾安静的睡颜,他靠在桶壁,双臂趴在桶沿上,头就软软地枕在上面,长发铺下来,遮住了小半张精致的脸,看起来很是乖巧温顺。 沈浮桥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在浴桶边半跪而下,轻轻唤了声:宁逾。 宁逾没反应,他便又叫了几遍,最后实在叫不醒。他等会儿还要上山采药,此刻又不敢贸然上刀,只能先尝试用绷带缠住昨晚处理过的小臂。 明明此时吵醒他才是正确做法,沈浮桥却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他似的。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连宁逾枕在头下的小臂都抽不出来。 沈浮桥无奈叹气,只能一只手将宁逾的头抬起来一些,另一只手试图将小臂拿出来。最后虽然成功了,但宁逾不知道怎么回事,顺着他手的力道便往他怀里靠。此时沈浮桥一手握着宁逾的小臂,一手悬在半空,怀里多了些重量,他往下看了看,大脑有些宕机。 宁逾? 还没醒么 沈浮桥原地怔愣了一会儿,决定忽略这一个小小的插曲,他定了定心,从格盘里拿起了一条绷带,细致地给他缠上了。 他太专注了,以至于都没发现怀里的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动作微微出神。宁逾轻轻嗅了嗅从他手上和衣服上传来的苦涩药味,居然久违地觉得安心。 于是他嗓音沙哑,声音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意味:沈浮桥。 沈浮桥动作一顿,松了口气似的:醒了? 嗯。 他单是应了一声,并不动作,沈浮桥不得已出言提醒道:可以坐起来吗? 宁逾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弱:我没吃饭,没力气。 沈浮桥内心疑惑,这鲛人族胃口也太大了,昨晚吃了那么多,睡一觉居然就消耗完了吗 不过让他靠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等会儿去做饭,你醒得正是时候,现在先给你包扎一下。沈浮桥解释道,不然的话伤口会恶化。 嗯。宁逾轻声应着。 沈浮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觉得今天的宁逾有些乖,心又不自觉地软了软,动作也更轻柔了些。 包扎到腰身的时候,沈浮桥有些难办。水漫过了腰,然而无论是抱他起来先把水倒了,还是让他自己坐在桶沿,都不太现实。 正当他为难之际,宁逾仿佛察觉到他的难处,抬起两只裹缠好绷带的小臂抱住了他的脖颈,将腰从水里提了上来。 沈浮桥有些惊异,但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