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蓄, 足够他和我妈退休养老,过潇洒日子了。” “讲到这是不是觉得还好?”谭珍珠笑着说。 梁橙认真回应:“还好。” “要命就要命在,我他妈还有个哥哥。我爸什么都听我妈的,我妈什么都以我哥为先,我出生之前,在我家他就是天, 上房揭瓦, 谁都管不了。有了我之后, 我们家的老大就变成我了。我小时候其实我哥对我也很好, 特别稀罕我, 跟同学出去玩, 都要抱着我去炫耀。那时候我还没一岁呢, 我爸知道差点把他皮扒了。” 说到这里,谭珍珠沉默了一会儿。 到此之前,从她的讲述构建出来的,都是一个温馨的四口之家。 “我哥吧,他是个好哥哥,也是个好儿子。就是从小被宠坏了,养废了,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赌-博。刚开始是小打小闹,有输有赚,后来等我爸妈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欠了两百多万,那是我爸第一次打他,拿皮带抽的。他跪在家门口痛哭流涕,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赌了。我爸气得躺了两天才好,最后拿积蓄帮他填上了窟窿,又腆着老脸托人,给他安排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他真的改正了,每天好好上班,回家还学着做菜,周末带我爸妈出去休闲。” 梁橙安静地听着。 这种故事大多都有着同样的结尾。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故态复萌,自己的薪水输完,就从家里偷。我爸妈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什么方法都试过,就是改不掉。断断续续地,就这样把我们家掏空了,我爸妈为了给他还债,最后不得已把住了三十多年的房子卖了,现在住在我帮她们租的两居室里。” 梁橙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昨天我哥来云沂了,找我,借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我上大学开始,他就陆陆续续地问我借生活费,起初是几百、几千,然后越来越多。” “不过我没给。这是我第一次狠下心拒绝他。” 谭珍珠抹去眼角滑下来的水迹,吸了一口气说:“他哭了你知道吗?穿得邋里邋遢,胡子拉碴也没刮,哭着跟我说对不起我,对不起爸妈。我就想起我小时候每次一哭,他就抱着我下楼溜达,到处跟人家现我流鼻涕的样子,我快烦死他了。但是亲戚朋友还有邻居都知道他疼我,每次见我就问,你哥呢。” “小学六年级有一回,米雯在学校乱编我的坏话,同学都信了。我跟她吵架没吵赢,气哭了,给我哥打电话。他课都不上了,从学校翻墙出来,带着他那一帮傻逼朋友气势汹汹跑过来找米雯麻烦,米雯吓哭了,哭得可惨了,你肯定想象不到哈哈哈。” 说到死对头的昔日窘状忍不住得意。 “然后被我们学校老师发现,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差点报警。” “我高中考到了省重点,要住校,送我去学校那天,他非要给我铺床,铺的比狗窝还乱。走的时候一个劲说我,一会可别哭鼻子。后来我妈跟我说,回去的车上他自己在那哭得稀里哗啦的,说我们珍珠都没住过校,一个人在那好可怜,喊我爸调头回去把我接回来。” 梁橙安安静静地听着,除了让她靠着自己,不知如何安慰。 可能人性就是如此复杂,不是非黑即白,不能当断则断。 一个人的双面无法切割开来,拥抱他,坏的一面就要包揽;若想割舍,那些浓厚的情感也会连带剥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