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竹回道:“闲来无事,四处走走。”他看向仆从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猜测多半是小姑娘买得,笑道:“看来今日收获颇多。” 沈曦点头:“都是有趣的物件,表姐还给每个人都买了东西。”林轻染想拦她已经迟了,沈曦如倒豆似地说给了沈听竹听,“有送大哥的石砚,给三姐买了胭脂,四哥五哥也是文房四宝。” 沈听竹笑容如常,“那可有我的?” 沈曦思索了一遍,才发现自己数漏了二哥。 每个人都有,就他没有么,沈听竹觉得自己心都沉了。 他面上依旧带笑:“看来表妹是忘了我了。” 林轻染被沈听竹晦深难测得目光,瞧得浑身不自在,她不是忘了就是故意不给他买得。 分明感觉到他的目光越来越危险,林轻染连忙道:“谁说忘了。” 她忍痛从仆手里择了个自己喜欢的镇纸,上前递给沈听竹,“这是给二表哥的。” 虽然知道小姑娘是敷衍自己,沈听竹微躁的心还是被她安抚,抬手接过锦缎的盒子。 随着林轻染的靠近,沈听竹嗅到了空气浅浅的熏香气,“哪里来的崖柏香?” 这是只有男子会用的香,因为气味太冷寡,用得人极少。大多是沉水香或玉檀香。 林轻染动了动鼻翼,是谢淮身上的熏香味,不知为何,她下意识觉得不能让沈听竹知道,她也装作想了想,含糊道:“街上人多,应当是不留神蹭来的。” 沈听竹并未深想,只点点头,便当这事过去了。 林轻染去了趟林氏那里,与她说了谢淮的事,埋怨的娇嗔,“小姑姑怎么也不早告诉我。” 好在她今日想起认出了他,不然岂不尴尬。 林氏倒是对两人重逢的这出觉得巧妙,“别说你了,我都快忘了你幼时还与谢家七郎一同玩闹过。” “他能认出你来,倒也是缘分。”林氏记得老爷前些天还向她夸赞过谢淮,称得上年少有为,也得皇帝赏识,如今大理寺少卿一职空缺,多半就是他了。 就是谢家与京中旁的世家贵族不同,家风最是清正谨素,只怕在挑选家妇时会苛责。林轻染最是受不了管束的性子,思及此,林氏又消了心中的念头。 * 转眼就到了年二八,皇帝在宫中设宴,文武百官及诰命夫人皆入宫赴宴。 宴上,宫女端着菜肴美酒鱼贯而入,沈听竹提起面前的酒壶自斟了一杯,薄唇才贴在杯盏上,他的眸色便沉了下来,是水。 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阿姐的意思,沈听竹抬了抬下颌,漫不经心的反扣杯盏,起身走到殿外。 坐在皇帝身侧的沈蓁见他离开,不由的颦起眉心,脸上凝起一抹忧色。 沈听竹站在白玉雕栏前,凉风吹在身上,他静静望向浓沉的夜色,慢捻指间。 “世子怎么不进殿?” 听到声音,沈听竹回头过,笑道:“谢大人不也在此。” 谢淮是不喜应付那些阿谀奉承,出来透透气,他与沈听竹并肩而立,沈听竹身型虽清瘦,可竟隐隐比谢淮还高了点。 谢淮问:“世子近来身子可好。” 沈听竹暗自算着这是今日第几人问他这个问题,轻扯嘴角:“尚可。” 话落,他闻到了淡淡的崖柏香。 沈听竹侧目,浓黑的眸中暗含审视,那日林轻染身上的便是这个味道。 祖母寿宴时的蹊跷,谢淮也曾去过江宁,巧合一旦多了,那就不是巧合。 谢淮敏锐的回视,却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沈听竹笑容浅浅,“还未恭喜谢大人升做大理寺少卿。” 谢淮也笑着回道:“世子客气,改日我去府上拜访。” 谢淮最厌恶结党营派的那一套,像沈听竹这样没有被官场污浊的君子,他反而愿意去结交。 “恭候。”沈听竹再次眺望向远处的角楼。 * 过年的时候热闹,几乎每日都有客来侯府拜访送礼,沈听竹少不了要接待,林轻染一直也没机会带雪团去远松居。 到了初三,莫辞才来请她过去。 “表哥可算有空了。”林轻染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说话时语气里带着的埋怨。 放做从前她一定是不敢的。 沈听竹看着她在一旁逗雪团,不紧不慢地解释,“今日是谢大人来小坐,才耽误了。” 林轻染听见他说谢大人,微微抬了抬眸,不知道他口中的谢大人是不是谢淮。 今日谢淮派人给自己递了信,邀她去游湖。 沈听竹身子懒怠靠向一侧,屈指支着头,“就是谢淮谢大人。” “今日聊起,才知道谢淮从前也去过江宁,染染认识么?” 林轻染摇头,她不擅长说谎,沈听竹每次都能看得出,上次祖母寿宴时,他也问过她认不认得谢淮,那时她说的是真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