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很不高兴。 之前不是还笑过?怎么又又又不高兴! 宁怀衫不想触霉头,一声不吭弹回方储身边。 方储:“你来回蹦什么呢?” 他正揉摁着自己的肩,那条断臂的伤口处已经生出了一点新肉,带着活血,泛着粉色。相比之下,他的脸色苍白得泛着青。 “我就是想听听城主跟傀儡说什么悄悄话呢。你看他失了忆,有话都不跟咱们说了。傀儡有什么可聊的呢?”宁怀衫颇有种失宠的感觉,仿佛忘了不久之前他还想让他们城主哭着求救。 “他没失忆就跟咱们说了?”方储不客气地拆他的台。 “也是。”宁怀衫又朝乌行雪那边看了一眼,忽然压低了声音道:“阿储,我突然觉得那傀儡……唔,似乎不太对劲,你觉得呢?” 方储:“……” 方储捏着肩,斩钉截铁:“我不觉得。” 上一回他们“突然觉得”了一下,后果奇惨。傻子才想再来一回。 方储朝萧复暄的侧脸扫了一眼,沉声道:“你知道我之前受这种伤,多久能长好么?” 宁怀衫想了想。 方储最惨的模样……那还得是数十年前刚来照夜城的那天,乌行雪支使人把方储从那辆黑色马车里抬出来的时候,宁怀衫差点没认出那是一个人—— 因为两只手和一条腿都没了,不知被什么啃食过,脸上也全是伤。看起来就像一团浸满了血的破布。 一般人这样早死了,但方储似乎特别倔,就是不咽气。 他们照夜城,最不缺的就是邪门歪道和阴毒禁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再话下,只要狠得下心。因为骨肉不可能平白生长,总得补点什么。 后来宁怀衫常会想起那一幕—— 乌行雪差人把方储扔进池里泡着,池里浓稠的黑水泼溅出来,落到池边积雪上却是红色。 那池边有棵参天巨树,因为死气太重,从来没有活物敢在枝叶上停留,所以乌行雪的住处以那巨树为名,叫雀不落。 那些人……哦不,那些小魔头们把方储安置在池里时,乌行雪就抱着胳膊斜倚着巨树,静静看着。 “城主,摆好了。万事俱备,就欠点活人了。”那几人来雀不落比宁怀衫早,跟了乌行雪有几年了,万事殷勤。他们搓了搓手,一脸兴奋地商量:“离照夜城最近的是白鹿津,捉一两船活人不成问题,咱们这就可以去。” 乌行雪却一副倦样,嗓音也带着犯困的鼻音:“深更半夜,路过白鹿津的人很少,估计难捉。” 他们点头:“也是,那怎么办?” “好办啊。” 乌行雪说着,直起身走到血池边。一掌一个,把那几个小魔头一并丢进了池里。 活人能补,那些小魔头也一样。 池里的方储人事不省,闭着眼对身边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宁怀衫当时隔着回廊看得清清楚楚,那池面泛了几个泡,紧接着,方储脸上的血口就肉眼可辨地长合起来。 而乌行雪就站在池边看着,良久之后,去一旁的竹泵洗了手。 那是宁怀衫对乌行雪一切畏惧的来源。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生怕乌行雪一个不高兴,把他也扔进血池里,喂给什么人当补药。但他和方储运气还不错,雀不落里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