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雪:“?” 他定定地看着萧复暄:“传音?什么意思?” 萧复暄道:“就是不用张口。” 他说这句话时,嘴唇未动。乌行雪却听得清清楚楚,就在他自己的身体里。 乌行雪:“……” 这种认知让他有些耳根泛热,他偏了一下脸,借着狐裘领遮掩住。 堂堂魔头…… 他在心里自嘲了一声。 到了封家,杂人众多,总有想言不能言的时候。若是能传音,确实方便得多。他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理由。 而后,他含糊道:“那你别撤了。” 下一瞬,那缕即将撤离的气劲又探了回来。它再一次绕上心尖时,乌行雪听见天宿应了一声:“好。” 依然响在他身体里。 乌行雪:“……” 他又开始怀疑某人是故意的了。 *** 托传音的福,去往封家的这一路,乌行雪一直心不在焉。 宁怀衫话多嘴碎,在旁边叨叨个不停。他应得有一搭没一搭,似乎还提过一嘴分灵。离开落花山市的那一刻,宁怀衫顺手往界碑山石上拍了一张符,打了个印记。 “虽然方储时不时臭脸讨人嫌,但我人好。”宁怀衫说,“非但不跟他计较,还给他留了口信,免得真迷路了下辈子都回不到照夜城。” 医梧生不太明白他们这种“帮人忙还要先骂人一句”的邪魔做派,只帮他把印记敲实。 敲完他又怔住,良久后摇头一笑。 当初年轻气盛时一定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同时跟上仙和邪魔并行,走在数百年前的人间道上。 “你这几天赚大发了。”宁怀衫在旁边说,“人家几辈子可能都碰不到的事,你在这几天里碰完了。你说,往这几百年前跑一趟,你这口残魂会不会更能活了?再延上几天?”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医梧生道。 “我哪有取笑你!都能回到好几百年之前了,还不是万事皆有可能?再说了——”宁怀衫眼珠一转,忽然抓住医梧生,悄悄传音道:“你变成这模样,追根究底,不就是因为大悲谷下的那个谁么?” 宁怀衫想了想,继续传音出着馊主意:“你这样,我们几个去封家,你别去。” 医梧生:“……” 他怀疑这小子憋了半天,就是为了说这句。 医梧生没好气回道:“那我去哪?” 宁怀衫一脸“你是不是二百五”的模样,道:“你去哪儿?你当然是去大悲谷啊!” 医梧生一愣。 宁怀衫道:“也不知道眼下这个时候,那谁死了没,大悲谷地底下有没有那座墓穴。若是没死,那……那你就去拦一拦。若是已经死了,那底下也有墓穴了,那你就去把那墓穴封得更严实一点。” 医梧生听他说着,没吭声。 宁怀衫:“彻底断了那人从墓穴里出来的机会,你不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么?啊?” 宁怀衫说着,还摇头自叹道:“你看,你差点要过我的命,我还这么给你出主意,大度成我这样的人真的不多见了。” 医梧生:“……” 他拱了拱手,很配合地表示了钦佩和感谢。但表情却有一瞬间的出神。 宁怀衫说的那些,确实诱人。 太诱人了。 他自小入仙门,又爱听市井杂文,听过诸多关于“如何起死回生”、“重头来过”的传闻,好像只要“人活在世、终有一死”,就必然喜欢钻研这两个件事。 现在想来,那些传闻恐怕大半都有神木的影子在里面,都是以那为根基的。 当年他听着那些传闻,总会同花照亭和花照台聊上几句,最终也都会下结论说:有悖天理人伦,不可为。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当年的“不可为”说得太过轻巧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封徽铭说到神木,会说“它只要存在于人们能见到、能碰到的地方,就必然不得安宁”了。 你看,现在重头来过的机会就横在面前,宁怀衫在旁边劝个不停。他一直听着,含糊应着,却说不出那句最简单的“不行”。 “这就是岔路了。”宁怀衫像个蛊人的妖怪,“这边往大悲谷,那边往封家,你可想好了,半途再改主意很丢人的。” 医梧生脚步猛地一刹。 他们下到山底,确实有两条清晰的路。在旁人眼里,一边是通向大悲谷的车马道,另一边是进城的官道。但在他眼里却不同——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