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正挽起头发的画。为了这幅画,她佇足了十分鐘之有。其他人各自看着自己有兴趣的画,虽然我不能清楚了解画的好与不好,也是尽量睁大眼睛去看。看着什么,感受什么,这个”什么”比远方传来的雨声还要模糊晦涩,我明明了解在这个完美的隔音空间里不可能听见展间之外的任何声音,我还是能听见雨滴滴答答落在屋顶上的碰撞声,就像我今早在自家阳台上听着的感觉。羊姐慎重得在每一幅画面前停留,黑色的有跟皮鞋每一步都是艰难得从光华的地板上拔起。我走近她,她忽然得转头对我微笑。看起来她早就注意到我的动向了。 「这些画画得真好。」她说。 「哪几幅画你觉得特别好?」羊姐指着她面前这幅画和从她面前的画往右数的第四个画作。她面前的画是一个衣服镶满宝石的女人,而另一幅画是一个穿黄衣的女人张开大腿的模样,大腿的曲线有些诡异得歪曲。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她笑嘻嘻得看着我。 「不了。反正你也不会说真话。」 「欸,我是真的挺喜欢这两幅画。」 「我相信。」 「是吗?我总觉得你把我想像得很邪恶,像是一个连续诈欺犯一样。」 「没那么夸张,我想我大概不敢跟诈欺犯说话。」 「没那么夸张,表示有一点齁。」 「有一点。」 「齁!你太诚实了,这么诚实的人肯定除了石头脑袋外什么都没有。就算是诈欺犯也是会挑目标的。」她嘟起嘴说。 「这是职业道德吗?」我笑了笑。 「这是理性思考。诈欺犯可是会考虑很多东西喔,比如:这个人的价值、成功率、风险、自己能力的极限等等……。等一下,你怎么愈笑愈夸张阿?」 「对不起,我觉得你配合得实在太好了。」 「那当然。」她微微得翘起了脸,神气得看着我。我突然觉得她是一个年纪比我小得多的女孩,就算如此,她仍比我聪明得多。 「小菁还好吗?」我问。 「我想她应该有一点感触吧,你应该知道她以前有学过画。」 「嗯。」 「可是我几乎没看过她画过任何东西。她房间有几张錶了框的画,老实说,不是我臭屁,真的不输这里的任何一幅画喔。我觉得她也喜欢那几幅画,只是她就是不肯再画了。」 「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我说过了,小菁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问。」 「我不知道你算不算个好人,但我确定你是一个不错的姐姐。」我开玩笑得对她说。 「前一句话是多馀的。」她朝我翻了一个白眼后,立刻又对我微笑。然后我离开她身边。她回头继续盯着她眼前那幅衣服遍佈宝石的女人。 * 展间外,有几张横椅。小菁正独自坐在其中一张横椅上,手撑住、脸往后仰望上方的天花板,像是在数星星似。如果那里有星星的话。我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 「你觉得展览好看吗?」 「我不知道。」 「里面没有你有兴趣的作品。」 「有吧?」 「哪一幅?」 「有大狗名字那幅阿。」 「大狗原来有参展?」 「你都没有认真看?」小菁转头,嘲讽得看着我。我立刻回去展间,一张画一张画得找着,终于看到了其中一张图画下有大狗名字的标籤。画面中,过于鲜艳的花丛缠绕向上,一个被阳光拥抱的小庭院里,一个女孩正盯着地上的竹马。 「疑?这张画与小菁房间的画也太像了吧?」羊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 我的脑袋开始晕眩,那一天中午的那摊呕吐物好像就在眼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