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曦微,沈时寒上朝的马车还是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来叩府门。 守门的小厮打开门一瞧,外头浩浩荡荡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公子,端的是一副清朗贵气的好相貌,只是,却冷着一张脸。 他底下的随侍倒是客气,恭恭敬敬地递上了名帖。 小厮接过看了,愕然不已。 这丞相刚刚离开,府里也没个主事的,他不敢妄动。想了想,忆起祠堂里跪着的那位,忙忙着人去请。 十三随着沈时寒一同入宫上值去了,祠堂里现只有张知迁一人。 他本也准备去上值的,只是被沈时寒拦下,他淡淡提醒他,“张大人两日未入宫当值,方院使参你的折子都递到宣政殿去了,现下太医院正是群情激愤的时候,本官劝你,还是消停两天为好。这当头凑上去,张大人怕是必得撞的头破血流。” 说的极是,张知迁当即缩回了脚,老老实实地又跪了回去,还一脸正经道:“下官想了想,昨日反省的还不够深刻,还得再多跪上一阵才是。” 不想这一跪,就跪来了个不速之客。 昨夜的十几碗解酒汤仿佛还梗在喉间,张知迁心有戚戚,反手就将小厮往门外推,“你去找你们大人去,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这府里的主子。” 小厮急得冒火,口不择言道:“您怎么不是这府里的主子了?此前您来这儿蹭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什么了我说?”张知迁也急迷糊了。 小厮死命往里挤着,从门缝里硬生生探了个脑袋进来,“您说您和我家大人自幼一起长大,早已不分彼此,让小的们对您不需太过客套,只需同我家大人一样便好。这怎么现如今出了事,便又开始分彼此了?” 张知迁十分头疼,这说出口的客套话,这怎么还能当真了呢? 他也不欲与他解释,左不过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于是干脆阖上门来,只专心做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任那小厮在外说破喉咙也不应。 小厮埋头劝了半晌,里头一丝声响也无。 他长长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沈时寒临走前的吩咐。 一盏茶后,祠堂的门轰得一声倒了下去,张知迁目瞪口呆,被一众小厮七手八脚地给抬到了正堂。 萧衍坐这儿已有些时辰了,耐心将将耗尽,张知迁便凑到了面前。 他抬手一揖,行的是文人礼,“萧公子。” 萧衍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随侍道:“张大人,此乃我景国君主。” 张知迁懂了,这便是要用权势压人了。 他极是从善如流,重新行了个正统的拜礼,又问,“陛下今日来相府所为何事?” 马车辘辘行驶,过了崇明坊,径直往承天门去。 楚宁撩起车帘一角看了眼外面。 已近宫城了,官道上极是冷清,只零星停着几辆马车。 第180章 请旨赐婚 车帘落下,她转过头,看向沈时寒道:“便是为了避开萧衍,也不必带我来此。若是被他人发觉可如何是好?” 她心中忧虑,手也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面颊。虽有轻纱覆面,可只要熟识的人定睛一瞧,便能认出来。 更别提这宫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官员,日日朝堂相见,简直一认一个准。 “担心什么?” 他伸手揽过她抱坐在怀里,因着上朝,他穿了一身紫色绣蟒官服,昨夜里的荒唐褪去。 他现下看来,又是那个常人眼里清清冷冷,凛然有度的丞相大人。 “我这次带你入宫,并不全是为了避开他。”他说着,抬手捏了捏她圆润小巧的耳垂。 楚宁自幼便着男装,未曾穿耳,是以现下耳朵上光秃秃的,连耳铛也并未佩戴。 “那还能为了什么?”楚宁不解地看着他。 沈时寒看入她清亮的眸中,一字一句道:“请旨赐婚。” “赐婚?!” 楚宁太过诧异,以至于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觉得沈时寒一定是早起时被风吹坏了脑子。不然,怎么能做出这般骇人听闻的事来? 很明显,朝堂上的众大臣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看了看朝列前方芝兰玉树,清风皓月的丞相大人,又齐刷刷看了看候在朝堂外轻纱覆面的姑娘。 其中不乏眼清目明者,一眼就瞧出了这姑娘的眉眼与驾崩不久的先帝很是相似。 一时心下皆骇然不已,先帝与丞相大人那些爱恨情仇的过往与纠葛,他们是目有所见,也耳有所闻的。 不想这斯人已逝,丞相大人心里还放不下,眼巴巴寻了个眉眼相似的姑娘来求陛下请旨赐婚。 这事做的委实荒唐,也不像是一向冷静自持的丞相大人能做出来的事。 于是心下长叹一声,好心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