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要再骂了!此事或许有误会!”莫兰哭着拦住他,却被燕不离一个甩手推到地下。 “误会?”燕不离怒极而笑,“我看是胆大妄为!是无法无天!是其心可诛!可笑!实在是可笑!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国家大事!你一个女人想做什么!想做官?愚不可及,真真的愚不可及!” 说着,手掌高高扬起,莫兰想也没想地拦在前面接下,力气之大竟将她整个人打落在地,头上的步摇甚至都从发中脱落。 燕不离对莫兰的维护更加的不满,更加的怒不可遏,“若非你平日纵容太过,她哪里来的胆子敢去违背三纲五常,平白无故的,她怎么会跑去考科举?我只恨这几年没有对你严加管教,今时眼看着你犯下欺君大罪!眼看着全府上下因为你们这两个愚蠢的女人无辜送了性命!” “去东苑把那些书全烧了!”一直沉面旁观的燕老太终于开口,“女人看什么书,她就是那些野书闲书看多了,才造成了这么个性子。” 慧娘心一惊,知道老夫人这是动了真格,她没有应声。按说她该高兴,毕竟一下连除了这对母女,可是……慧娘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那倨傲的背影,同为女人,她震惊燕一一的大胆,却也羡慕她做了她从前不敢做的事情。 燕云歌始终无动于衷,她静静地看着面前佛祖,眼里几乎是死水一样的平静。 大佛垂眉掩目,神态亘古如水,谁也不知道是凉薄还是慈悲。 燕云歌静静地看着佛像,几乎想问一问他,问他为什么总说众生平等,男人与女人却不平等?问他总说佛祖慈悲,却从不见他为这苍生掉一滴眼泪。 都说凡尘如水,沾脚既湿,可湿的不是脚,是人心。可她的心,从来凉薄,又如何算? 古佛掐法指,或沉默,或慈悲,或宽容,或凉薄,都是世人自己臆测,谁就能肯定佛祖一定是大慈大悲? 都说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莫大于严父。可燕不离虽她生父,却只有生恩,没有养恩,更别提教恩,她为何要去敬他? 她不敬,便是她不孝,好没道理的事情。 燕云歌突然嘲讽的笑,如今一切说破,既没有回旋的余地,而仕途之路,她又断不会放弃。 那唯有放弃了这个身份。 燕云歌缓缓垂眼,眼角扫向她脚边悲痛欲绝的莫兰,要说不忍心,也唯剩她了。 起身,回转,表情孤傲地迎接四双视线,四人都不言动,只看着她,整个祠堂安静地几乎以为断绝了气息。 伸手解衣,取下玉冠,去掉束带,一件件脱下,只剩白色中衣在身。燕云歌对着燕老夫人环身行礼,老夫人脸色铁青,伸出手指怒指着她,嘴唇颤动,却是发不出声音。 再转身,对着莫兰三跪深深拜下,莫兰双目淌泪,闭唇不语。再转身对着张妈一拜,谢她这么多年来照顾,恳求她替她照顾好母亲。张妈不敢受拜,掩面哭嚷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 再起身,直接散发素衣出门,从头到尾,燕云歌未言一句。 身后燕不离声音颤抖的怒骂着:畜生……真是畜生…… 祠堂内乱成一团,燕云歌一步迈出门槛,竟觉眼眶湿润。 步步迈出,前方是神情肃穆的无尘和尚。一袭披风披上身来,季幽口称小姐却无语,眼顿时就湿了。 燕云歌为她抹泪,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季幽哽道:“是无尘师傅说的。小姐,我们已经把你的东西都搬去燕楼了,文香也去了。” 燕云歌点头,然后看向无尘,双目如水,轻轻道:“头发松了。” 无尘心里一紧,念了声佛号,没有敢言。 深夜,燕云歌跪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沉默良久。 无尘站在身后,替她拢起长发,什么都没有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