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的丹青,那从小得请多少名师指点才能练成,纵然天分再高的人也无法在他这样的年纪无师自通自成一派。 书生的反复无常更像是天性使然,那是纯粹到了极点的人才能如此,他受不得欺骗,受不了污秽,他心中自有一套衡量世人的标准,如果谁在他的标准之下他便能迅速断绝来往翻脸不认,若是脾性相投,言谈欢喜,他恨不得马上拉人八拜之交,认作兄弟。 这样的人千万不能为官,一是不懂得圆滑,处处会得罪人。二是便是出得了头,也当成一方酷吏。 燕云歌观察人心的功夫无人能出其右,她自信判断没错,心里警惕起来。 书生此时为她斟茶,自然没忘记当初下药一事,渺渺热气的茶水入得杯中,夹杂着他带着歉意的声音,“小生上次为求自保,贸然对姑娘下毒,今日便以茶代酒,向姑娘赔罪。” 燕云歌抬手接过,坦然喝下,“赔罪就不必了,只是我好奇这么难得的毒药,你是何处置得?我当时负伤在身,你只需唤来护卫便可,何以舍得用这么稀罕的毒药自保?” 这毒药只有官门才知,甚至得是刑部二品以上官员才能接触,她是如何知道的?书生略略垂眼,理所当然般说道:“除却生死都是小事,比起姑娘突然到访,敌友不明,这点分量的毒药既能自保,又能问出姑娘的来历,无论如何都算得上物有所值。” 燕云歌眯了眯眼,手边的茶呷了两口之后,便没再碰。低眉敛目想了一会,她突然笑出声来,“书生,你真是性情中人,是我浅薄了。聊了这么久,还未问过你高姓大名?” 书生垂目喝茶,语气温和道:“小生段锦离,姑娘,你呢?” “燕云歌。”她也没有隐瞒道。 燕?他在心里琢磨这个姓氏,很快有了头绪。 难得棋逢对手,可惜风露清愁,时不予他。 他在心里遗憾着。 “我观燕姑娘面相也是良善之人,何以两次见到姑娘都在被人追杀?”段锦离斟酌着问,话出口了发觉不妥,补充说道:“若是姑娘有难言之隐,不回答便是,小生不是那等非要问出个原有的讨嫌之人。” 这话教燕云歌乐了,颔首着打了个比方,说道:“书生你看人颇为通透,我且问你,若你的凌云壮志遇上世俗偏见,该当如何?” “那便是遇到冥顽不灵之人,若有一人,便杀一人。”段锦离认真地回。 “若是一群人呢?一个村的人呢?”她惊讶地抬眉。 “有何难?灭他几个村不就老实了。”他淡淡说着。 燕云歌差点呛到茶水,她尚且想靠自己能力去改变世俗偏见,书生却选择快刀斩乱麻,谁不服便杀谁?这等话便是白容也不敢轻易说出口,她真是有些好奇书生的身份了。 “你便是因为这个被人追杀?” “我冒天下之不韪,触碰了无数人的逆鳞,今日想杀我的是一人,他日便是一群人,甚至一个村一个城的人。” 段锦离惊讶,自然是想问她冒了什么不韪,可是两人初相识,之前相处亦不愉快,这等推心置腹的话便是问了她也不会作答,便识相地只喝茶不语。 这般识趣教燕云歌微微挑眉,她本想顺着他发问,再循循善诱出他的真实身份,没想到此人完全不接招。 谈话陷入僵局。 天色暗了,分别之际,两人各自谨慎,又各自可惜,今日这一面,相互试探皆不成功,算是无功而返。 第二日晚上,段锦离笔下布局不顺利,心烦之余又差人请燕云歌来喝茶,与她谈及志趣。 说到志向,燕云歌自然不敢对人言,倒是兴趣能说上一二。 “原来姑娘善手谈,巧了,小生亦是,来一局如何?” 燕云歌欣然答应,琴棋书画她前世还占了两个,今生因为右手经脉断裂的关系,只剩下棋艺能与外人道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