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云中城内外,民心沸腾,多少轻侠少年,又纷纷来投。谁都不直于王仁恭所为。凭借这军心民气,以快打快,直下善阳,还是有不小成功的机会。 就算是败了,又能如何?如此乱世,谁还真能指望死于榻上不成? 边地男儿,但有些本事的,就从来没指望自己能活过三十岁。这就是云中之地男儿的宿命! 靴声囊囊之中,刘武周和苑君章终于从堂后出现,直上节堂上首。 一众将领,满身披挂,个个都是满心黑血沸腾。只等刘武周披甲而出,一声号令,大家就准备领兵南下,一头撞死在善阳城墙之下也在所不惜。 可刘武周出现,却浇了大家一盆凉水。 这位恒安鹰扬府的主心骨,满脸憔悴模样,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上皮肉也松弛垂挂下来。披着一件袄子,腰也有点佝偻。似乎是被这沉重的压力压得直不起腰来。 这哪里是像要和王仁恭决裂,拼一生死的模样? 本来如雕塑一般的众将微微骚动起来,互相对视,满脸疑惑。 苑君章跟在刘武周身后,也略有疲惫之态,但一张脸仍然紧紧绷着,在他面目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刘武周站在节堂上首,环视左右,突然叹息一声:“这几日的事情,都知道了吧?老刘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王太守,要这样来对付我!现在张万岁就在这衙署里面关着,大家说说,该怎么办是好?” 诸将或者在云中城内,或者从外面驻地匆匆赶来,被刘武周召集于会。这几日也没少了私下议论。十个有八个觉得逼迫到这等份上,只有开打了。现下虽然觉得刘武周态度略微有些微妙,但是几名性子急躁的将领还是抢着开口。 “打他娘的!” “马邑兵那本事我们知道,从来就没在眼里发着。只等鹰击一声令下!” “这些日子我们的气受够了,都到了这个份上,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还有什么说的?鹰击,你下令罢!末将请为先锋!” 而一向最好战的尉迟恭虽然没开口,但是也眨巴着眼睛看着刘武周。有人请为先锋他就瞪过去。 虽然尉迟恭身在云中城内,知道此次事情水。很深。可万一真要开战,这先锋除了他还能有谁?谁这么不知死敢跟他尉迟爷爷争抢? 诸将激愤如此,刘武周却微微苦笑,冷冷道:“好,与王太守开战,恒安府精锐扫数南下,争夺善阳。要是这个时候,突厥南下呢?云中百姓当如何?” 一名军将贸贸然插口:“突厥去年被咱们痛打,眼看又要入冬,只要咱们以快打快,突厥人未必敢来罢?” 尉迟恭却沉下了脸,他是知道内情不多几人。 执必落落现在就在鹰击郎将衙署之中!虽然他也觉得以快打快,未必没有机会。但是刘武周特意当着众将提起突厥之事,摆明了就是不想开战! 刘武周果然摇摇头,轻声道:“除了张万岁,鹰击郎将衙署中还有一个囚徒,就是执必部阿贤设执必落落,张万岁此来,就是与他联络。” 堂下顿时一阵大哗。 没想到王仁恭勾结的不只是九姓部族,而是突厥执必部! 这些年来,执必部不断入寇。马邑郡中,不知道多少人破家。王仁恭为一郡守护,居然和执必部勾结,来对付为马邑郡戍边的刘武周! 一名将领昂然道:“请鹰击斩了执必落落,对王贼兴师问罪!咱们就算全都战死沙场,也必不向王贼屈服!” 刘武周缓缓摇头,神情苦涩:“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可我不能这么做啊……我镇守云中,就是要挡在突厥人面前,守护一方平安。我南下去和王太守争了,云中百姓怎么办?召集大家来,也就是告诉大家一个事。我向王太守请罪!张万岁和执必落落,都可以给王太守送去,我刘武周也随时可以去位。但请王太守就立下一个誓言,无论如何,不能放突厥人踏足马邑郡中!为了马邑百姓,我刘武周一人权位,何足挂齿?” 众将大哗:“鹰击!” 刘武周强硬摆手:“就这么决定了!召你们而来,也就是怕你等生事。既然王太守看我不顺眼,不惜将马邑百姓都送入突厥人手里,我刘武周走好了,只要王太守给马邑上下一个承诺!” 话音落下,刘武周佝偻的背也挺直起来,再也不顾众将,大步就向堂后走去。 苑君章扫视诸将一眼,一言不发,也追随而去。 只留下一众边地健儿在堂上悲愤莫名。 “鹰击!” 第一百零四章 风起(一) 善阳城中,在秋末之日,一片安逸闲适的气氛。 去年从夏至秋,经历了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