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升起,将陈凤坡几人所在的屋舍包裹住。烟气升腾而起,四下弥漫。 不要多时,屋舍之中的人,就算没被烧死,也要被熏死。 他抓起酒瓶,狠狠的灌了一口。村中土酿,又酸又劣,还满是酒渣。但对这败军头领而言,有酒有火有女人有杀戮血腥,就什么都够了。 这败军头领只觉得还不够,还要更多的血腥,才能将败战的恐惧,彻底化解掉! 石朝志被长槊挑起,尸身飞在半空之中,洒落下漫天血雨的景象,现在还不时在他眼前闪现。 幸得乱世将起,幸得这些世家大人们要用他们的性命去争天下,他可以用更多的杀戮,去忘掉这生死一线的恐怖,忘掉那个无可匹敌的玄甲身影! 身边那些马邑越骑,兴奋得嗷嗷喊叫,有若狼嚎。这败军头领却还在心里盘算,桑干河一带,还可以耽搁几天,可以洗掉几个村落。 带着弟兄们好好发财,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和人望,到时候回归王仁恭麾下,怕自己捞不到一个队正地位?就是营将,也未尝没有指望。 亏得石朝志那个死鬼傻子,居然带着军将去夜袭,结果全部死光。这就是自己上位之机! 今日杀得也够了,火也放得够了,却是要留几间屋舍,再挑几个美貌小娘,好好歇息一宿才是正经。虽然仗是打败了,自己这辈子也再不想碰到那个玄甲身影,但是败后的日子,倒是过得爽快! 正想得得意之际,这头领只听见耳边似乎掠过一道风声,接着脸上就落下几点水滴。 头领疑惑的摸摸脸庞,放在眼前借着火光一看。满手鲜红,正是血色。 身边一名马邑越骑突然发出荷荷之声,转头看去,就见这马邑越骑颈项被一支羽箭射了个对穿,鲜血带着泡沫狂涌而出,这马邑越骑不敢置信的摸着犹自在颤动的羽箭,身子一软,轰然倒地。 其余马邑越骑也被惊动,大声呼喊:“敌袭!” 败军头领也猛然转身,就见火光之中,一些身影缓缓而至。 一名身形瘦小的少年,身上穿着马邑越骑的半甲,还显得空荡荡的,正又将一支羽箭搭上弦。其他身影,也同样穿着马邑越骑的半甲,形貌憨厚朴实,腰间却悬着头颅,这头颅赫然正是和他一起逃入牛门闾中的马邑越骑,眼闭嘴张,犹自凝固着惊骇之情。 一名长大汉子,持铁盾卫护着一人。这人十八九岁年纪,眉清目秀,双眉斜飞如剑。火光映亮了他的眸子,却森冷得如冰一般。 这十八九的青年未曾披甲,形貌更如一个世家公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和停兵山下那玄甲铁面上有愤怒金刚的身影重合! 而他的部下,就是停兵山下,那做如墙冲击的徐家闾庄客! 牛门闾残存百姓,跟在他们身侧身后,手中持着胡乱抓取的兵刃器物,红着眼睛看着他们这些马邑越骑。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徐家闾中人来到这里,又收拾掉这些零散马邑越骑,一直欺到了他们身后! 徐乐冷冷的看着这名败军头领,入眼之处,都是血腥火光。 乱世将起…… 可这乱世,为何总以百姓为代价,以徐家闾一样的村闾为代价! 徐乐冷冷一挥手,身后庄客,直涌上前。这些庄客都红了眼睛,徐家闾已经毁灭,而这些手下败将,仍然不肯停手! 败军头领惨叫一声:“我们走!我们走!放过我们也罢!” 马邑越骑,实在被停兵山下那一仗打破胆了,面对徐家闾中人,实在提不起半点抵抗意志。 败军头领身后的那些马邑越骑,已经丢刀奔走。败残之军,纵然加倍暴虐,但已经没了约束,再不能当做一支军队看待,再重整起来,恢复节制约束之后,再谈不上有什么战力。面对红了眼睛的徐家闾庄客,一个个只想逃命! 马邑越骑败兵,转眼间就被徐家闾庄客淹没,厮杀短暂,长长短短的惨叫声之后,包括那名败军头领,全都了账。 牛门闾百姓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看着满眼大火,看着乡闾亲族倒在血泊中的尸身,一个个放声大哭。 面前被大火包围的屋舍,突然门被撞开,裹着毛毡的几条身影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仆倒在地。 庄客们忙不迭的上前扯下毛毡,将被熏得半死的几个人扶了起来,又赶紧将水葫芦递给他们。 这几个人捧着水葫芦大口大口的喝着,满脸俱是劫后余生的侥幸之色。 韩约突然讶异的道:“陈大?”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