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通看着徐乐,想说什么,又是住口。 宋宝从后而至,瞠目大喝:“还等乐郎君请你吃饭不成?” 孙通一震,拔腿便走,玄甲骑也策马让开,让孙通离去。孙通踉踉跄跄的穿过人群,不住回头望向徐乐,而徐乐就是摆摆手,让他快点离开。 转瞬之间,孙通就已经穿过玄甲骑,加入了到处逃遁的自家麾下行列当中,几名残存亲卫将他接住,牵过一匹马扶他上马。孙通也不辨东西,策马而行。到现在他也糊里糊涂,这一仗怎生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徐乐紧紧裹着大氅,身边韩约步离,都跟了上来。徐乐左右扫视一眼,韩约依旧是沉默如山之状,而步离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尽是躲着徐乐的眼神。 徐乐大声道:“吹角,整队,继续向南!” 号角声呜咽响起,厮杀了一场的玄甲骑飞速整队完毕,韩约捧起了已然沾满鲜血的旗枪,护卫着徐乐继续向南而行! 玄甲如潮,滚滚而南。只丢下到处逃奔的地字六寨守军,还有那一地的尸首。 徐乐只是望向南面。 敢半途截杀这几万军民的,也该好生想想了罢?是在这个山道当中,和我们拼得七死八活,还不见得落得了好。还是等着我们在王仁恭面前,卸甲解兵,那时候想搓圆搓扁,都由着你们? 舍不得几千上万条人命,那就老老实实的受降也罢! 当地字六寨的厮杀声突然响动之际,拥挤在山道中的数万军民,也开始骚动了起来。 而在两翼,在前面,在后面的恒安鹰扬兵,也立刻拔出兵刃,张开弓矢,行戒备之态。 不仅恒安鹰扬兵的军将在大声怒吼:“不要乱,不要乱!” 就是百姓当中,那些素来领头的乡闾间长辈,也在嘶声呼喊:“不要乱!要是王仁恭杀过来,就拼了也罢!一命换一命,总要拖够垫背的!” 不管是白须飘拂的老者,还是精壮的汉子,这些云中百姓,饱经风霜,但也见惯磨难。被逼到绝粮而降,若是真的一条活路也不给他们,那这些云中百姓,也不惜跟随恒安兵,扑向这些大大小小的军寨,用性命填开,然后与王仁恭麾下死拼,能拼掉几个,就算几个! 数万云中百姓,多持长矛,这些制作粗陋的长矛,行路的时候可以作为拐杖在雪地中借力,遇到什么敌人野兽,也可以防身。这个时候,数万长矛树立起来,寒光就闪耀成一片,充斥在群山所夹的驰道之间! 虽然数万百姓不成阵列,拥挤成一团,饥饿疲乏,憔悴不堪,但是当数万长矛竖起,不管什么样的敌人,望而都会生寒! 刘武周在中军之中,周遭亲卫,全都拔刀。护持左右的尉迟恭和苑君玮,也都准备动手。 尉迟恭拔出了铁鞭,而苑君玮将马槊抽出,夹在腋下。都是一副随时准备厮杀的模样。 不等尉迟恭开口,苑君玮就大声向刘武周请令:“某去援徐乐!” 刘武周呵斥了一声:“这条道路,还展得开你的人马么?就看乐郎君的,他要是不能压倒对手,那咱们就准备拼命罢!” 苑君玮望望前路。驰道也就是可供五六人并行,这已经算是群山之间难得的可以通行大军的道路了。他就算率领恒安甲骑涌上去,也只能跟在玄甲骑屁股后面,根本无法上前接战。 身后百姓呼喊之声响成一团,而前面地字六寨厮杀声也不断传来。抬头四顾,到处都是马邑鹰扬兵的军寨。当厮杀爆发,驰道中数万百姓轰然之际,这些原来看似安静的军寨,一下子也动了起来,寨墙上不知道冒出了多少人影,近的军寨之上,弓矢全都张开,箭簇一片寒森森的闪动,而高处军寨,则旗号乱晃,不用说也是在传令各处军马,准备有所动作! 一时间苑君玮急得浑身是汗,咬牙道:“那就拼了也罢!” 开路不过二三百玄甲骑,而马邑鹰扬兵定然是准备停当,蓄锐而击,徐乐一时半会儿,哪里能压服对手? 刘武周目光四顾,周遭亲卫向着刘武周围得更紧密了一些。 亲卫首领,是追随刘武周在朝鲜出生入死过的。当初数十万大军军溃,都护卫着刘武周逃了出来。 刘武周看着那亲卫首领,亲卫首领暗自点头。刘武周紧紧握着佩剑剑柄,面沉如水。 此次裹挟数万军民投降不成的话,凭着着数万军民,撑到日落不成问题。而刘武周还有很大可能,能够弃军逃出去! 而在后面,还有苑君璋这一伏手。只要能和苑君璋汇合,也还有一条生路。 只是这马邑郡,就再不复为自己所有! 尉迟恭一声不吭,只是向南而望,望向厮杀声越来越高昂的地字六寨所在。 而两翼护卫的恒安鹰扬兵,这个时候已经纷纷将背负的大盾砸入地里,盾牌缝隙之间,支架起长矛,在后列则是射士张开弓弩,准备一搏! 百姓们的呼喊声沉寂了下来,而地字六寨的厮杀声越来越烈。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