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迷楼之中庙堂之上,有得是人以好言阿谀献媚。朕今日想听的便是不入耳的真心话!只不过他言语太过荒唐,朕也要替他祖父训教一番,免得他一错再错。” 徐乐并未受这位公主的影响,纵然她再怎么倾国倾城,嗓音再怎么动听,都不足以混淆是非。或许天下间有许多男子难以抵挡这种佳人的魅力,甘愿为其肝脑涂地,但这其中绝不包含他徐乐在内。 “太上皇所为究竟是救民还是害民,想必心中早有定论,何必自欺欺人?如今民力已竭,民财已尽。纵然地方官吏敲骨吸髓,也再难供养这数万骁果。继续压榨百姓,只会让民怨沸腾,骁果军便会面临前赴后继的义军。不管最后胜负如何,这东南之地都势必残破不堪,再难养活大军。就算骁果军战无不胜又如何?每杀一个义军,田地里便少一个农夫,良田荒芜粮食绝收,军将的宝刀可能凭空变出粮食?太上皇若是不信,尽管在此安坐,从现在到日落西山,也不会有一条鱼上钩!如今江都附近水泽之内的鱼虾,早就被捞尽了。此处已成绝地,坐困愁城岂不是自取灭亡?” 杨广显然没想到徐乐词锋如此犀利,更没想到他一介武夫居然于时局的把握如此精准。所说言语如同利刃,戳的自己心头冒血,偏又句句在理,让自己无从辩驳。只好深吸一口气,不甘地反驳道:“难道朕与逆贼议和就不是自取灭亡?” 时局如此,难道还想窃据宝座?徐乐忍不住就想指着杨广的鼻子臭骂一顿,让他快点认清局面,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大隋江山易主已成定局,别再想着残喘苟安,应该想想怎么让百姓少受灾殃,不至于成为殍鬼才是正理。只不过他话没出口,那位公主却又说道:“乐郎君不妨说说看,自己方才那番言语的道理所在。” 这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徐乐眉头一皱,心中大为疑惑。杨广素来重视个人威仪,就算是自己的骨肉也不会有半点容让。怎么会允许女儿在这时候插嘴?到底是这位公主素来娇惯以至于没有心机,还是杨广刻意为之? 不过杨广并未发怒,反倒是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似乎也是在等着自己回答。徐乐虽然不屑为舌弁之士,可是也不愿让沈光或是杨广以为自己只是顺口胡柴或是刻意蒙骗。侧过头看着杨广道:“太上皇朝中许多文武,就无一人能想出这其中利害?太上皇安心经略东南,诛杀豪强讨伐敌军,以骁果军之精锐此事并不为难。之后便率可安排迁都,移至一座足以供养大军的名城大邑之中。施行仁政轻徭薄赋与民休养,如此太上皇便有一线生机,大隋江山还可维持。倘若依旧与天下人为敌,以百姓为仇,只怕这数万虎贲也难以保全江都,太上皇这等逍遥日子也未必能过多久!” 徐乐有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正所谓积重难返,即便杨广真的转了性情也为时已晚,这个时候想要维持局面已经不可能。就算能割据一时,终归也难以对抗大势。只要李家完成对北方的一统,再以大军南下,重定乾坤一统四海也就是必然之事。只不过若是杨广真能听从自己的劝谏如此行事,江南百姓便可少受许多残害,很多人便能免于一死。比起杨广的死活,这些无名百姓的性命才更值得自己维护,是以这番话也算不得错。 他这番话并不客气,杨广却不生气,反倒是笑了几声,并未对徐乐的话予以评价也不曾做出答复。而是话锋一转问道:“纵然依你所言,那些关中骁果莫非就因此不再思乡?” “身为军汉便与百姓不同。为主将效死,乃是天下军汉的本分。转战千里数年不能还乡,都不过是寻常事。便是再普通的军将,也懂这个道理。三军思乡情重乃是人之常情,但并非无可化解。之所以三军军心不稳,乃是因为主将不能让他们安心。自家主公每日不问世事甚至不肯见人,三军不知自己将往何方,又该如何自保,再怎么精锐的军伍,也难以维持士气。骁果思乡归根到底便是因为太上皇行事荒唐,只要能有一番调度安排,这些军汉自当振奋士气为君上效死,绝不会是现在这份模样!” 杨广没有说话,河岸寂静无声。那位公主这回没再开口说什么,好像是在仔细琢磨徐乐说的话。过了好一阵,才听杨广大笑道:“哈哈!老徐敢果然有了个好孙儿,李叔德也得了个好部下!只不过他有眼无珠不会用人,居然让统御三军的帅才屈身为使!世人皆言朕荒唐,依朕看来,李渊才是天下第一等荒唐客!连这等事都做得出来,又怎配为人之主!” 徐乐闻言面色一变,将鱼竿一丢霍然站起。不管李渊这番安排他是否接受,也不管杨广的指责是否有道理,徐乐都不能容忍杨广这番言语。李渊乃是自己主公,自己便要维护他的体面。身为臣子听到别人辱骂主公,便是白刃相向也不为过错,徐乐虽然手上无刀,但是一双铁拳也足以将杨广捶杀当场。 几个锦袍护卫的手都已经按住了刀柄,沈光的面色也一变,双腿微弓双手紧握,随时准备扑向徐乐护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