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出口之前必要在脑海中反复盘算,算计这话该不该说,又或者是否有什么隐患。 当然,大家也不是不能理解李渊最近的坏脾气。 平心而论,这件事放到谁身上,恐怕都不会感到快活。 眼下刀兵四起,大唐刚刚立国,正该大展拳脚开基立业的时候,主管军务的二殿下居然带了家将偷偷溜去江南,目的则是去接应麾下爱将,这行为未免太过荒唐。 如果这个人不是李渊的嫡子,如果李渊不是一个慈父,只怕有人已经要上本参劾,建议陛下对私自离开军营的李世民军法从事。 现在这话是没人说,可是大家心里对于李世民基本都没有好看法,于李渊的愤怒也就能理解。 这事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只怕怒火会更旺,所作所为也会更为激进。 只不过话虽如此,整天面对一位满腹怒气的皇帝,谁都不会欢喜。 是以这几日长安城中文武百官很有些压抑,朝堂上显得死气沉沉,与外界热火朝天的战事,似乎形成了两个对比。 这种情况下,普通的臣子自然是离李渊越远越好,生怕距离太近惹来不必要的横祸。 这时候还敢主动接近李渊的,也就只有李渊身边第一心腹裴寂而已。 和刘文静一样,裴寂也是有资格接触那些细作情报的心腹之臣。 乃至于一些外人不敢提的话,他也敢在李渊面前谈论,不必担心惹来什么祸患。 “二郎此番的行事,确实有些荒唐,圣人动怒也是理所当然。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为了一个武夫就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这不是贵人的行径。 不过这事说起来,还是要怪圣人。 当初若不是圣人放纵二郎与军汉为伍,也就不会闹成今天这样。” “我李家本就是武人出身,荣华富贵全是祖宗军功所得,子孙后代不能白享富贵忘却祖宗创业艰难。 是以李家子弟不拘男女,全要习练武艺,以示不忘根本。 再说我大唐也是以武立国,凤子龙孙也要披挂上阵冲锋在前。 若是子孙自恃身份与军汉离心离德,迟早会失去人心,其结果就会变得像杨广一样!我总不能让自家后裔走上杨广的老路,是以二郎与军汉结交我自是不会阻碍,可孤也没让他忘记自己的身份,堂堂贵人居然效法轻侠恶少,简直岂有此理!” 裴寂并未因李渊的解释而容情,反倒是继续指摘李渊不是。 “天下事哪能两全? 圣人既要二郎与军汉熟惯,又不要他学军汉行径,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是二郎始终像个贵人模样,与军汉全然不同,臣倒是觉得他在敷衍圣人,未曾真的专心军务。” “如此说来倒是朕得不是了?” 即便是在杨坚做皇帝的时代,也很少有人敢公开说某件事是天子的责任。 李渊虽说有仁名,可是登基之后的行事手段与杨家父子并无多少区别,满朝文武自然也不敢用性命开玩笑,说某件事皇帝做得不对。 他这么问既像是发火又像是小孩子耍脾气,一般大臣肯定要行礼认错,请求天子的原谅。 可是裴寂神态如常,似乎根本没察觉到皇帝的愤怒,反倒是大方地点头承认:“二郎此番行事虽然荒唐,但正是圣人的不是。 今日之果乃是昔日之因,若非当日圣人一味放纵,二郎也不会如此轻狂。” 这等言行若是换了他人,多半要引来李渊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