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两人的背影,再看看被砸在马下面的侯君集,柴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暗自呼出一口长气,随后向着飞骑吩咐:“找人把侯将军送去营中,尔等在此列队……等待旨意!” 自玄武门入宫一路直奔书房,沿途徐乐并未开口询问,李世民也不说话。 直到走出好一段距离,李世民才道:“乐郎君今日可曾快意?” “二郎如此言语,莫非是嫌我闹得太大了?” “若说嫌弃,某只嫌弃乐郎君下手太轻,让那几个卑鄙小人还能开口言语。 倘若是打得他们无力言语,咱们还能落个耳根清净,也少了不少聒噪。” 徐乐心知,李世民如此言语必然是温大雅、李神通等人挨打之后都跑到李渊面前告状。 他们本就是李渊派出传旨之人,挨的打也算是为李渊挨得,前去告状也是情理中事。 他们口中必然没说自家的好话,说不定把李世民也拐在其中,也就难怪李二郎如此不满。 他低声说道:“今日之事害你受了株连。” “乐郎君如此言语,就是不把我当自家人看了。 咱们情同手足自然福祸共担,慢说是眼下这等小事,就算乐郎君把天捅个窟窿,也是你我兄弟一起承担,又有什么株连不株连的?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乐郎君这事做的没错,某从心里佩服。” 说到这里李世民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其实话说回来,闹出这等事情害大人面上无光,纵是泥人也有土性,何况是万乘之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大人一时气急攻心行事难免操切,某纵然有心回护,也不过是多磕几个头,希望大人回心转意。 若想让老人家收回成命,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徐乐闻言看向李世民手中圣旨,李世民接口道:“今日之事还得感谢九娘。 多亏她来去及时,搬来了一尊真神。 有她在大人便不会责罚太重,左右不过是骂上几句,乐郎君只当看在我的份上千万忍让,左右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也便是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书房越来越近,徐乐心中也自嘀咕,自己一路行来既无人阻拦,也没人要求自己下马摘除兵器,这到底是李渊的意思,还是那位的心思? 他们到底是作何打算? 第七百九十一章 肝胆(五十六) 通常而言自乱世中崛起的朝廷,由于凭借武力立国,武人的地位自然就高。 军将大多脾气火爆,哪怕是自乱入治,一时之间也改不过来,于朝廷礼仪帝王尊严往往顾及不到。 是以立国之初朝堂之上往往没有规矩,大呼小叫彼此喝骂甚至动手互殴都不算稀奇。 如何让天子的威仪得到群臣认可,让朝堂变得有规矩,一直都是个难题。 哪怕是开皇天子杨坚,登基之初也面临过类似的困境,直到以严刑峻法惩办几位开国重臣之后,才让百官逐渐生出畏惧之心,朝廷制度才得以执行。 与杨坚相比,李渊就得算个异数。 他的朝廷自建立之日就规矩森严,哪怕是那些骄兵悍将也不敢在朝堂上闹事更不敢触犯天子。 这固然得益于前朝的教训,也和李家北地世家之首的地位分不开。 毕竟眼下依旧是属于门阀世家的时代,在成为天子之前李渊就是陇西李阀之主,单是这身份地位就足以震慑四方。 等到正式登基为君,这份威权自然而然就传承下来,众人从心中自发敬畏,又有谁敢冒犯? 当然,李渊并未因为登基为君就抛弃仁义之名。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像在晋阳时一样,乃是个好好先生仁厚君子。 亲朋故旧围在身边说些闲话乃至笑话都没关系,他不但不会见怪,还会认真倾听乃至附和。 可是一旦李渊露出些许不快或是烦躁,这些人也就会立刻住口,随后各自散去,绝不敢多停留片刻。 今日情形也是如此。 之前徐乐大闹玄武门,先后殴伤数人。 李神通、温大雅等人吃了苦头,自然就要来找李渊告状。 在天子面前他们顾不上自家的身份体面,如同童稚一般喊冤叫屈甚至哭号有声,丑态百出令人作呕。 李渊也自倾听,不曾有什么言语。 不管是群臣的哭诉还是李世民的哀恳,李渊都不曾表态,自始至终没有对徐乐的行为进行任何定性或是评述。 以至于书房内外一度哭喊喧嚣,把个庄严肃穆的天子居停搞得如同为百姓裁断曲直的县衙门。 可是此时的御书房内却已经变得安静肃穆,非但没人再哭闹出声,就连宫人走路都刻意放轻脚步生怕发出半点杂音。 书房内的布置被临时更换了一番,添置了数个香炉,内中燃烧的是价值万金的上品龙涎,整个房间内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李渊面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