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宦海沉浮疆场搏杀,让他早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乱世中人心难测,在生死大事面前便是至亲骨肉也信不过更别说外人。 李渊不管是否应允出兵,都不足为恃,真正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是以他并没有把希望都放在李渊身上,而是早早就做好战备,准备靠自己的力量与瓦岗军正面交锋。 李家肯出兵最好,不能出兵自己也必要和瓦岗血战到底,总不能白白送上人头。 自古来守城必野战,洛阳城虽然城高壁厚,但是自古至今也多次易手,困守孤城注定死路一条。 是以王世充选择了主动出击,以麾下精兵两万出城讨战,屯兵于邙山脚下,与来自滑县的瓦岗军形成对峙。 这样就等于是把拳头放出去打人,不管能不能打得到,总归是好过支起胳膊被动挨打。 而李密方面,则是以大军十三万沿邙山布阵,军队驻扎于山腰、山顶以图地利,做出随时可能扑击而下,一举踏平王世充的态势。 但是自从两军布阵完成之后,虽然冲突不断,但是烈度始终不大。 都是小规模冲突较量,胜者固然不能借势突击一战奏功。 败者也不会战败一次就损伤元气,失去再次交锋的能力。 双方就这么在邙山防线上,形成了僵持的态度。 瓦岗到底不是正规军,即便是李密成为瓦岗之主后努力在修正原先的一些错处,但是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是以这支军队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像极了响马武装,而不是争霸天下的虎贲。 十几万大军的联营气势是有的,可是营盘扎得松松垮垮,彼此之间也谈不到支援或是彼此援护。 而是按照大家的心性以及军头之间亲厚程度安营,有的营盘离得近,有的就距离甚远,彼此之间戒备之意甚为明显。 而整个营盘的布置中,更是有意把骁果军放在外圈,瓦岗的根本部队放在内部拱卫中军,显然是对这支被强行兼并的武装并没有多少信任。 若是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瓦岗军的营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波纹图案,一层层向外延申出去,而整个波纹的中心,便是一顶金顶皇罗帐,这便是昔日曾得杨素亲口夸奖,又为杨玄感出谋划策,险些掀翻了大隋天下的蒲山公李密所居之处。 也是这十几万大军的中枢所在,所有军令都是自这里下达,再由下面去执行。 这顶帐篷格外高大奢华,其高有两丈开外,大帐顶端为一尺五寸鎏金宝顶,其尖端锋锐若矛直刺云霄。 帐篷上下皆用杏黄色贡缎覆盖,顶盖缀有藏绿流苏,中间以柳编为窗,用百余条细绳曳住,门帘与立柱皆以金纸裹覆,在太阳的照映下光芒闪耀。 大帐外,则是数十名长身大面虎背熊腰的锦衣护卫,手持仪刀燕翅排开肃列而侍。 单以这份威风以及仪仗论,时下的李密已经不逊色于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阀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实上他这顶大帐正是昔日杨广东征高丽时所用,辽东战败大隋军马死伤惨重,杨广宁可拼掉大批将士性命,也要把这顶代表天子威仪的帐篷夺回,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居御帐亲征辽东雪耻。 只不过风云突变,这份雄心壮志化为流水,他本人固然身死国灭,就连这顶承载了他无穷野心的帐篷,也成了绿林盗魁的战利品。 李密出身世家,虽然因为世事变迁生计窘迫,可是一旦得势,对于仪仗排场就看得极重。 在这一点上,他和自己那些出身草莽的部下并不相容,不过这并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