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几经沉浮但是体面仍在,几时这么被人当面质问? 心中既怒且惧,下意识地点点头,于气势上已经完全被徐乐所压制。 “既然如此,那么某如何知晓你口中所言是真是假? 既无旁证又无人证,全凭你信口雌黄随意编排,还要某相信你的言语? 你这是将某当成了三岁娃娃任你摆布?” 说话间徐乐已经霍然起身,胼指朝苏威面上指去:“我徐家满门被祸,大仇不可不报!不管仇人是谁,只要他尚在人世,某必然访查清楚结果其性命!然若是有人借机耍弄手段,将徐某看作可以摆布的傀儡,那便也是我的仇人!两国构兵不戮行人,看在你是使臣份上姑且饶你一遭。 日后我玄甲骑马踏瓦岗之时,定要老儿首级!” 说完这几句话,徐乐转身就走再不停留。 苏威木在那里干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位大隋文臣中出了名的人精,素来以辩才无碍成名。 便是杨坚、杨广父子与他交谈时,也往往被他口才所败,才让其几次脱罪死里逃生。 自出世到如今,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的情形,还是第一遭。 王世充在旁冷眼旁观却是一语不发,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没关系。 直到苏威身后那名女子模样的武士跟着徐乐走出大殿,王世充脸上才露出一丝阴笑,朝着苏威轻声招呼:“邳公? 邳公!” 苏威这才转过头,王世充朝他使了个眼色,提醒苏威注意其身后武士的离开。 要知苏威此来随员虽多但是大多身份低微,不足以进入殿内共商大事。 真正随同苏威进来的随员,就只有那个武士。 随着他的离开,苏威现在孤身一人,再没有耳目监视其言行。 他和王世充之间,终于有机会可以聊几句真心话了。 徐乐走路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步伐有力落地生根。 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徐乐的步幅和走路的节奏始终没变过,从他入殿到他拍案而去,始终是一个频率。 换句话说,徐乐不管看上去如何愤怒,其实心如明镜并未因愤怒神智迷乱。 他从大殿走出脚步不停继续往前,可是并未急着返回玄甲骑军营,而是在洛阳城的街巷间开始穿行。 徐乐之前也没来过洛阳,不过这也没什么,昨晚上的时候,他已经和步离换了夜行衣,以一手飞檐走壁的功夫在洛阳城的坊巷间往来一遭,将城中道路地形牢牢记在脑海中。 这也是为将者应有的细心。 兵家五要,道天地将法。 为将者不明地理不知地势,还拿什么打仗? 这地形不光是城外,城内也是一样。 徐乐可从没认为只有瓦岗才是敌人,洛阳城里这位王世充,从一开始就是李唐的对头,哪能不防一手? 他可没有把后背交给外人的习惯,玄甲骑历来都是自己保护自己,从不依赖外人。 再说就算王世充不动手,将来二郎也得收拾他。 这大好的城池,不能被一个动辄以人为粮的魔头长期控制。 先一步搞清楚城中地形府库位置,也好为日后做个准备不是? 正因为有了昨晚那场夜行,是以此刻的徐乐在城中穿行毫无障碍,穿街过坊如履平地。 由于此时的洛阳已然不复昔日规制,坊间的木栅早就被挪作城防之用,理应紧闭的坊门也大敞齐开,幸存的百姓依旧排着长龙,等待领取真正属于人的食物。 每口大锅旁边,都有全副武装的兵士,他们基本都是玄甲骑将士,只有少量成员是洛阳本地军卒。 徐乐并没有对他们招呼发令,而是自顾行走,那些军汉自有差遣在身,未奉命令也不敢擅自停手。 穿街过坊,再转两个弯,眼前便是个偏僻的巷子。 即便是在太平年月,这等陋巷对于百姓而言也不是什么太平所在。 这里既没有居民也远离不良人巡视路线,天生就是拿着解腕尖刀等待肥羊孤雁上门的游侠儿发财的宝地,普通人自然是能避则避。 现如今走得动的人,全都到外面去领粥饭,这里就更是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小巷很是狭窄,两人无法并行。 前方一堵墙拦住去路,而左右则是几丈高的墙壁,将这里圈成一个回头弯。 徐乐停住脚步面对着前方墙壁手按腰间宝刀刀柄冷声道:“此地无人打扰,是个了结恩怨的好地方。 想要为翟让报仇,就只管动手。” 在徐乐身后约莫十步开外的地方,那位姿色远胜寻常女子的瓦岗武士也停下了脚步,双眼紧盯着徐乐后心沉声说道:“乐郎君果然名不虚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