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 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郎,自己在房中奉书苦读,他们便得在外面忍着日晒勤学苦练,稍有怠惰便会被皮鞭棍棒招呼。 那些既流汗又流血的李家子弟,心中大多羡慕自己,可以读书写字不用吃苦练功。 却又有谁知道自己的心思。 多希望此刻在外面练功的是自己,可以撒开腿狂奔,可以耍弄沉重的石锁,可以握槊为戏骑马开弓。 自己那时候做得最多的梦,就是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如同史记中记载的游侠一样。 一诺千金扶危济困,凭一身武艺纵横天下受世人敬仰。 只不过在李家,这种想法注定只能是梦幻无法成为现实。 就算是自己后来病痛全消,又练就一身本领,依旧还是一样。 外人多以为李君羡是误交匪人自甘堕落才混迹江湖,却不知不管是携财货离家还是入绿林闯荡,都是自己的意思与外人没什么关系。 李君羡其实也很清楚,那几个所谓的朋友并不是什么好汉,上赶着巴结自己,也不过是贪图财货关照。 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与这帮人结交,只因为他们能实现心愿。 只有通过他们,才可能见到真正的江湖侠士。 只可惜百闻不如一见,书中得来的东西落到实处,往往就如同大隋的政令从朝廷到地方一样,全都变得不成样子。 所谓的英雄好汉,身上看不到半点豪侠气概,大多令人厌恶甚至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尤其是自家的相貌,以及“五娘子”这个乳名,就更是惹来不知多少麻烦。 本就不是个好脾性,再加上练的又是邪门杀人本领,一冲突起来就很难留手,很是杀伤了几条人命。 自己又不是绿林人,这样行事难免激起公愤。 若不是有翟让出现并为自己主持公道,自家怕是早就埋骨荒山。 那是李君羡第一次遇到翟让,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好汉。 虽说和书中记载的大侠相比,翟让还颇有不及,但是比起其他绿林人,已经是天壤之别。 豪气干云慷慨仗义,在他身上至少可以看到书中侠士的些许残影,对于李君羡来说,这已经殊为难得。 那些游侠的故事支撑着李君羡度过了病弱童年,当他见到真正的游侠时一度幻灭,险些因为信念垮塌而再度病倒。 翟让让他重新燃起希望,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才决定留在瓦岗,追随这支草莽大军让天下变个模样。 由于自身的缺损,导致李君羡在沙场上没有太多建树,翟让也尽量不让他冲锋陷阵,更多的时候他是作为翟让护卫跟随左右。 直到翟让让位于李密之后,又把李君羡推荐给李密,护卫其安危。 若非如此,昨日战场上徐乐就得多杀一人才能了结战事。 这次的行刺也是他主动向李密讨来得差事,只求一死以酬知己,是以才在跟踪徐乐的过程中,偷偷服下被老仆称为“禁物”的狂药。 徐乐的武技之强,远超李君羡想象。 哪怕自己绝招尽出,也未曾讨得半点便宜,反倒是败在他的手里。 比起武艺,他更佩服徐乐的为人。 不念旧恶救治仇敌,这同样是豪侠风范。 看着面前的徐乐,再想想瓦岗军种那些头领,李君羡觉得还是面前这位长身玉面的年轻人,更符合书中侠士的模样。 徐乐听了他的讲述,冷笑一声:“两军战场不是小儿做耍,难道只许翟让杀人,不许别人杀他? 世上可有这种道理? 若是因为这个就要报仇,那试问死在翟让手里的人莫非就没有亲朋? 这样杀来杀去,几时才是了局? 你也是将门子弟,这种道理难道想不明白?” 李君羡脸微微一红,也知道这话站不住脚。 徐乐继续说道:“为将者冲锋陷阵死伤难免,无非是各为其主而已,有国仇无私恨。 前朝多少沙场上的对手,日后还不是同殿称臣? 某杀翟让乃是公平较量,其技不如人败亡我手也是情理中事。 如果为了这等事报仇,你就不怕翟让被世人耻笑? 你既然与他乃是生死之交,就该知道此人脾性。 让他落这么个污名,便是你的义气?” 李君羡被这一通质问弄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样做答。 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勉强还口:“即便如此,那翟氏族人何辜? 为何将翟家部众斩尽杀绝? 纵然两军交战,这等手段也未免太伤天和。” “翟氏族人? 我几时杀过翟氏族人?” 徐乐的神情也很疑惑,反过来追问李君羡。 得知翟让的兄长以及亲随部众尽数被杀之后,徐乐冷哼一声:“李君枉自练就一身绝艺,却是个愚顽之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