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我可以和你说话吗?” 可以。 “家里好安静,我觉得有点难受。” 是的。 “我随便和你说些什么,你也不用理我,就让我在你旁边自言自语好不好?” 好。 “柏老师?” 柏今意才恍惚发现自己原来一句话都没有和简无绪说。 他以为那些全都说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冲简无绪笑一下。 乌云散去,月儿露脸。 “好。”柏今意,“多说些,我想听你说话。” 有了简无绪的声音,父母营造的寂静的世界,似乎被打破了。 家里还是那样的沉闷,可是简无绪,就像一只站在他肩膀上的小鸟,啁啾鸣啭,叽叽喳喳,在和父母相对无言又不用忙碌的时候,他会微微朝简无绪那边侧侧耳朵,耐心地听他说那些课堂上、班级里的小琐事。 有时听得入神了,连父母什么时候离开,都忘记了。 父母无疑是不满意他的。 柏今意明白这一点。 他们越沉默,就代表着他们对他越失望。 柏今意尽全力想要他们满意,可他们还是越来越失望。 这个周末,学校没有额外给初三安排课程。 周六那天,柏今意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上午时候,他刚刚从房间里出来,就见柏培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报纸,一边看他。 “妈妈呢?”他下意识问一声,柏培云没有说话。 他去洗手间刷完牙洗完脸,吃了早饭,再把碗筷收拾了,接下去,按照他今天的安排,他应该要出门去医院了。 但是柏培云坐在客厅里…… 柏今意踟蹰好一会,还是无视了那双沉默的,但紧迫盯梢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来自于柏培云。 可它似乎又不止来自于柏培云。 住在家里的这一个星期里,柏今意越来越能够感觉到这双眼睛,无论他在客厅里,在房间里,还是在浴室里,他都能感觉到。 这双眼睛,既存在于他爸爸身上,也存在于地板、墙面、柜子、任何他能够想到不能够想到的地方。 它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看。 只是错觉。柏今意心里清楚。这双眼睛不存在于屋子里的任何地方,它只存在于他的心底。 柏培云充满责备的视线,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柏今意的脚步很沉重,但他还是向外走去,刚刚推开门,耳旁就听一声“当啷”——梅相真搬了个板凳,坐在门旁边修剪花枝,刚才那一声,是她手中金属剪刀掉进盆里的声音。 儿子看着母亲,母亲看着儿子。 直到柏培云冷冷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这么早出去?一周就放假一天,你一会儿都在家里待不住吗?” 妈妈望过来的眼神里,透露了同样的东西。 不能留在家里吗? 为什么非要过去呢? 你就一天也离不开他吗? 接连的诘问,在沉默中直传递到柏今意心底。 柏今意无法出声。 无论是对柏培云,还是对梅相真。 他不想反驳他们,不想和他们发生争执。 ……可是也无法认同他们。 他的沉默让梅相真完全失望了。 梅相真收回视线,低下头,捡起了盆里的剪刀,继续修剪枝条,她的动作有些仓促,修剪枝条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枝条上边的刺拉过她的指腹,划出一道血痕。 “……” 柏今意想要出声,但是这时候,柏培云出来了,他本来是要说柏今意的,但一眼看见梅相真流血的手指,立刻就忘记了柏今意。 “你手怎么了,别动,我给你拿酒精出来消毒。”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