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地只能又赶往机场,这回是冷峯开车送他过去,别冬也在车上,一直看他过了安检,江沅一边挥手还一边说:“等我回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别冬看着江沅的背影渐渐混入人群,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直觉预感,江沅不会再回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股直觉从何而来,也许因为最近江沅身上频频出事,也许因为他家里的变故,别冬把自己代入了下江沅,觉得找不到一定要留在梨津的理由。 除了有一些朋友,还有那么一些自由。 可是每个人身边的事物都有先后顺序,有他可以拥有的,也有他努力却怎么也得不到的,对此时的江沅来说,朋友和自由在他心里很重要,但对于他的现实来说,这些却是奢侈品。 别冬又想到自己的生活,什么是他的必需,什么又是他的奢侈? 以前他只考虑生存,这是自小以来的习惯,漫长的成长岁月里,他只懂得如何让自己活下去,在森林里是,在那个民风凶悍的北方小镇是,被关起来的那几年里更是,这一套生存法则刻进了他的骨子里,随着他来到梨津。 干活,赚钱,不走进别人的生活,也不让别人太过靠近自己,他一直这样。 直到这些都被不知不觉地打破了,这里的人对他好,让他没扛住心里的坚冰,不知不觉就融化了,他体会到人与人之间产生连结,产生感情,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是有温度的,是暖的,好的。 别冬转头看看冷峯,不自觉笑了下,冷峯戴着墨镜专注开车,没看到别冬那抹笑,问了句:“干嘛呢?” “没事儿。”别冬把头转回来,心里觉得这些就是他的奢侈。 他有些害怕自己从俭入奢易,而由奢入俭难。 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不敢跟冷峯讲,只能趁做饭的时候在厨房跟司放聊。 “四哥,你觉得沅哥还会回来么?”别冬手里杀着一条鱼,刮着鳞片问。 司放麻溜切蒜切姜片,准备做砂锅鱼头,一边看汤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回不回来都正常吧。” “嗯,”别冬闷闷地想,虽说话是这样说,他又说:“可是……”他又说不下去了, 可是什么呢。 司放把冷锅烧热准备过油,说:“他本来也不是这儿的人,跟家里置气跑出来两年,净乱花钱,这么着肯定不是能在这儿过下去的。” “但沅哥不是正计划跟峯哥开画室么,那个能挣钱吧?” “挣的也不够他花的,你知道他开销多大吗?一瓶酒五六千,一件衣服七八千,这是正经过日子么?” 别冬吓一跳,他还真不知道江沅是这么个过法,看来自己那么精心打理客栈赚的那点儿,真不够他花的。 别冬心里那股感觉更强烈了,于是直接说:“四哥,我觉得沅哥不会回来了。” 司放很豁达,说:“对他来说也许是好事儿,回去有家里按着,能让他上正道。” 别冬隐隐觉得,自己心里的这股难受不仅来源于他觉得江沅不会再回来,还来源于冷峯,江沅都走了,冷峯又还能待多久呢? 正巧这时司放又说:“别说沅儿,就是阿峯,哪天要走也都正常,小冬,他们原本就不是这儿的,也不属于这儿,梨津这地儿像他们这样的过客成千上万,你见多就知道了。” 是啊,别冬心想,司放说出了他的心声,冷峯跟江沅一样,原本就不属于这儿。 司放看他情绪低落,拍拍他的肩:“人啊,聚散离合,就跟天上的云一样,你也别太伤感了。”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句话源自金庸《神雕侠侣》,【程英对陆无双说:“三妹,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聚,散了又散,人生离合,亦复如斯。你又何必烦恼?”她话虽如此说,却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第54章 小狗一样的眼神 这情绪别冬自己消化了好几天,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白天该干嘛干嘛,但等晚上收了工,跟冷峯一起骑车回去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有些情绪泛滥。 之前他还觉得冷峯有些太“粘人”,总盯着自己,但突然间,因为江沅的离开,别冬意识到现在他所享受到的“好”,都是暂时的,也许明天,或者他根本毫无准备的某一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天晚上他跟往常一样坐在摩托车后,没喝酒,却试探着跟第一次喝过酒回家时那样搂住了冷峯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像是觉得这样的时刻多一分是一分,也许哪天就不再有了。 冷峯整个人顿了顿,他对别冬的情绪很敏感,知道他最近有些低落,但低落了后变得格外温顺,冷峯又觉得挺高兴,就很矛盾。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