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峯终于笑完了,脸上的表情跟大彻大悟一样,看着父亲,好一会说:“原来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会这么做的。” 语调也很平静,他已经根本不想吵架了,只是平静地说出他的决定,他是个成年人,要走要留,要做什么,早都可以自己安排,除非冷山辉把他绑在这里。 他也根本懒得再去辩解、申诉,因为根本没有用,他父亲冷山辉睥睨众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行动,都只等着对方跪叩“谢主隆恩”,对这样的人,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冷峯如今看透了,也烦透了这一套,让这老头自说自话自己玩去吧。 “您觉得不重要的那些,恰恰是我认为很重要的。”冷峯说:“我知道我说这些您根本不会懂,您也不屑懂,算了。”冷峯又自嘲地笑了声,直接起身说:“我走了。” “站住!”冷山辉也起了身,满面怒色全都显露了出来:“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三年不着家,回来了还得你老子一请二请?你今天哪都不准去!” 父子俩体型相差无几,两人看着对方,剑拔弩张的味道立时就出来了,周采薇紧张地在一边絮絮劝说,却根本没人听。 冷峯垂头想了想,那就不如说实话吧,他说:“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我爱人还在酒店,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 这话一出来,冷山辉和周采薇都愣住了,爱人?冷山辉的面色明显缓和了些,语调僵硬地说:“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怎么不一起带回来?” 冷峯笑了笑,还没说话,他不想这会说他这个爱人是男的,说了今晚上就真的别想离开了。周采薇责怪冷山辉说:“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肯定得正式点,你这大晚上临时把人叫回来,叫小峯怎么带女朋友回来嘛。” 这话有道理,冷山辉面色又好了不少,磕了磕烟斗,问道:“在梨津交的女朋友?做什么的?比小程好?” 小程就是程漪,那个被冷峯放鸽子逃婚的大小姐,冷峯没解释,只说:“对,他很好。” “行吧。”冷山辉终于松了口:“既然有了对象,做人就得稳重点,有点担当和责任心,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吊儿郎当的,对人姑娘也要负责任,谈对象就认真谈,不能玩弄别人的感情……” 冷峯制止他:“我知道了。”他想他这恋爱谈得不要太认真,用不着这些叮嘱。 “那行吧,你去酒店陪陪她,过几天我正式安排下,大家一起见个面。”冷山辉说。 “嗯。”冷峯说,往外走了几步,又站住,回身问道:“开幕式您来吗?” 冷山辉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阿邵请了我,怎么也得去下,我也不指望你有什么长进,他这事没办好,哪怕按你以前的水准,也不至于弄在那么个不入流的美术馆。” 冷峯在心里又自嘲了声,什么也不想说了,只点了点头径直走了。 冷山辉对人对己都异常严格,冷峯从小就知道这点,不仅对自己,印象中冷峯就不记得父亲什么时候对任何事情表达过“满意”,他曾按照父亲的艺术方法论学习,没有想过要超越自己的父亲,只希望能让他满意。 但没有,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得到过。 他的父亲一边“公正公平”地评判他做的东西不行,一边却又把所有的资源都堆到他身上,美其名曰“你离了你老子什么都不是。” 很久以后,冷峯知道了pua这回事,完完全全能对照上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内心大为震惊,但他仍然下意识地把事情往善意的方向去想,也许冷山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无意识的,天生就是个操纵人心的高手。 但看清这一点后,冷峯便不再愿意受他掌控,荣玉的那件事是个导火索,如果没有那篇轰动业界的美术评论文章,冷峯想,也许他父亲不会暂时收手,他也就没有办法彻底逃离这场密不透风的掌控。 这样看来,荣玉没有毁了他,反而救了他。 回酒店的路上冷峯想了想这些“前尘往事”,觉得命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