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刚湃过冰水的鸭梨,走了进来。只见鸭梨被削成薄片,果肉晶莹剔透,上面还滚动着水珠,让看着就觉得满口生津。 香草笑吟吟地道:“小姐绣了这几日了,可千万小心眼睛,熬坏了就不好了,左右休息一会儿,磨刀不误砍柴工。” 赵月珠放下棚架,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 香草小声说道:“大少爷自退朝回来后,便大发脾气,发落了不少人,后来领着两个粗使婆子去了偏院,他离开后,没一会就有人听见偏院里传出喊声,那声音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赵月珠沉下了嘴角道:“他是沉不住气了,可怜了那戏子,识人不清,如今是羊入虎口了。” 这时,黄莺自外面走进来。 “赵礼云他是怎么了?”赵月珠发问道。 “御史今日在朝上参了二老爷和大少爷一本,一个教子不力,一个行止不端,皇上让大少爷回家思过。”黄莺说道。 赵月珠欣然颔首,只怕是赵礼云把一肚子气都撒在了小桃红身上,那女子委实可怜。 但若不是她想要攀高枝儿,把主意打在了赵礼云头上,或许境遇还不会如此凄惨,赵月珠推开绣活,抻了抻脖子,说道:“我们去看看那个小桃红。” 香草惊讶道:“小姐去看她做什么,她可是大少爷的人,我们何必去趟这淌浑水。若是传到了大房的耳朵里,又要生出事端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姐教唆小桃红呢,小姐还是莫去了。” 赵月珠淡淡一笑:“这水可还不够浑,他既然已经演了白脸,我们自然要去演个红脸,这出戏总要唱下去。不然可不就荒废了前些日子的这起子心思。” 赵月珠三人走到偏院外,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闷哼声,是女子的声音,听起来闷闷地,似乎在极力隐忍着,像是从逼仄的喉头溢出来的几声悲鸣,仿佛是一只羊羔面对一群豺狼时的无助啼叫,唱着生命最后的挽歌。 走进院子,屋门口守着一个婆子,正在嗑着瓜子,看见赵月珠,有些倨傲的说着:“大小姐怎么来了,这里可不是您能来的地方。若是被大少爷知道了,我们也得跟着遭罪。” 说完“呸”一声,吐出了嘴中的瓜子壳,拿着一对吊梢三角眼去觑赵月珠。 赵月珠微微侧首,香草拧着小脸,有些不情愿的走到婆子身边,拿出一袋碎银子递她手上。 这婆子悄悄掂了掂分量,荷包很是实在,分量不轻,估摸着有好几锭碎银子,婆子于是满意地说:“我们一年到头的念想就是伺候好了主子,主子得劲儿了,我们也方便,多谢大小姐体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小姐这边走。” 说着,她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对着里面的婆子说道:“歇歇吧,大小姐要见这只小狐狸精,一会再调理她。” 赵月珠看见小桃红披头散发抱膝坐着,原本玉白的小脸满是灰尘和脏污,混合着眼泪糊成一片,脸上斑斑驳驳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相貌,一双眼睛也泛着青灰色,乍然失去了焦距,眼神空洞而迷茫,似乎是在看着赵月珠,又好似看着不知名的虚空。 赵月珠弯下身子,想要拂开一缕黏在她脸上的发丝,却是不慎触碰到了她的手臂。 小桃红身子弹了一下,挪开了手臂,浑身剧颤,脸色变得煞白,咬着下唇极力隐忍着。 看到地上闪着银光的几根细针,赵月珠皱着眉头说道:“她们在你身上埋针了?” 埋针就是把细针连根扎入皮肤之中,不说扎入时的锥心之痛,想要取出更是困难。 一旦扎到皮肉里,稍有触碰就是切肤之痛,可见赵礼云的心思有多歹毒,竟然对小桃红用上了这种法子,小桃红固然冥顽不灵,但也罪不至此。 赵月珠心中焚起了一股子莫名的心火,小桃红与自己何其相像,都为了一个男人放下尊严,倾其所有,但最后都落得一个凄惨下场,赵月珠起了怜悯之心,看向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