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两兄弟一个在他上铺,一个在他对面的下铺,也都有样学样,归置好行李,就赶紧躺下歇着了。 兄弟俩还偷偷相视一笑。 大概没人信,这火车上的床,比他家里的还舒服呢。 李家赁来的两间房子,外间是李洪涛和张华美夫妻住,靠窗还摆了一张小饭桌,里间用破木头做了一个架子隔开了,姐妹俩半间,兄弟俩半间。 李越莉和李越芳住的半间,里面放了一张上下床,是院里一户人家没处放,堆在院子里的,他哥俩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只能睡床板了。 因为地方窄,再加上床板不平,垫床板的砖头也不平,哥俩儿回到北京,也没有舒舒坦坦的睡过一晚上。 许俊生慢条斯理的看着书,直到觉得有些渴了,拿出杯子想要去接热水,这转头一看,李家兄弟俩竟然都睡着了。 他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去打了一杯水,喝了水又觉得有点无聊,也不想看书了,干脆拆了一包瓜子磕。 傍晚,李家俩兄弟还不醒,许俊生都给拍醒了,说,“别睡了,再睡晚上睡不着了,去餐车吃饭了!” 他带着李家兄弟吃热饭热菜的时候,在硬座车厢的连接处,张历城半蹲在地上,就着热水,正在吃一块干硬的馒头。 因为事先没打算来,自然也不可能提前蒸好大枣馒头,他吃得是临上车前,从药材公司的厨房,顺手拿的几个剩馒头。 其实直到此刻,他还说不清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 一方面,他觉得对不起很多人,包括他爸妈,他二叔,他表妹,还有表妹夫许俊生,他觉得他这是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上次赵家人离开北京之后,他就在父母和二叔面前保证了,不会再和赵家人有什么联系了。 他表妹林雨珍怕他想不开,还特意抽时间和他沟通了这件事,他表妹当时说,要是他执意想要娶赵红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做好准备,这赵家人可能会恶心他一辈子,而且以后要钱的胃口会越来越大。 他也认同了表妹的话。 许俊生是他的生意合伙人,这次去东北,把公司这边的事儿都交给他了,他现在却私自撂挑子了。 虽然,他今天一上午就去了公司,把每件事都安排妥当了,批发门店的经理姓关,四十来岁,是许俊生从一家药店高薪挖来的,专业能力很强,工作很认真,为人也诚实本分,每天做的账目一清二楚,一分钱的账也不会少报。 之前也有过他和许俊生都出门采购,关经理带着几个店员坐镇的情况,也没有出任何纰漏。 这是张历城之所以敢这么做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这么做也是辜负了许俊生对他的信任。 这会儿他心里燥燥难受,他啃了一半馒头就吃不下去了,把干粮放回包里,喝了半杯热水,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 此时正路过一片荒山,夕阳西下,血红的阳光一下子掉落到山里,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全无,一片昏暗。 第二天下午,张历城带来的剩馒头全吃完了,到了饭点,倒是有服务员推着餐车卖饭,但卖的都是盒饭套餐,要么是馒头炒菜,要么是米饭炒菜,人家不单卖馒头。 要想买,只能去餐车了。 张历城做贼心虚,不敢去,怕恰好碰上许俊生,当天晚上他没吃,只喝了两杯子水,一顿没吃,第二天早上起来腿就发软,他又是一连灌了好几辈子水,耐心等到九点多了,才提心吊胆的去了餐车。 好在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买了十个馒头和一包咸菜,放到挎包里赶紧离开了。 第三天,火车终于到站了。 许俊生带着两兄弟先住进了当地的国营旅馆,那旅馆的服务员对他印象很深刻,因为很难碰到长着这么帅,出手还挺大方的旅客。 “是北京来的同志吧,你们又来收药材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