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瑾以为他可能早昏过去了,没有听到他的话,正要转过身带他离开时,言序空茫的声音响起,“你可知道,我的身体是从何时开始变的虚弱?” 寒瑾闻言一默,“七八岁。” “你可知道我几岁时被人确诊面部损伤,不会笑?” 寒瑾再默,“八九岁。” “你可知道我的眼睛生下来其实是黑色,不是琥珀色……” 寒瑾又默,再不言。 他眉眼沉下,猛地一攥手中的玉衡令,用尽力气朝远处溪流扔了出去! 但落水的声音迟迟没有传来。 寒瑾觉得有些奇怪,忽而就听见一道轻柔如水的女音,“水里不冷吗?” 寒瑾闻声,蓦地转头看去,言序眼皮颤动,睁开了眼,两人就见他们斜对面的溪岸上,站着眉眼清丽的言一色,手中一下下抛着本该沉水的玉衡令,云淡风轻道,“你俩还是要注意身体,万一在这儿死了,就相当于给言辉陪葬了,怎么,在阳间还没看够他,想和他一起走黄泉路?” 寒瑾和言序听言,突然意识到他们在这泡水吹风,是挺傻。 两人想起身,但现身体似乎已经冻僵,没有知觉,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两人看向言一色,言一色仿佛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似的,抢先开口,“别看我,我是不会帮忙的,好好尝尝自作自受的滋味。” 寒瑾和言序苦笑,不知为什么,就是相信她说到做到,所以连一句劝的话都说不出来。 另外,他们都欠了她一个恩情。 寒瑾和言序此时想起来该张口道谢,但又被言一色的话打断,她在看言序,目光里是看人惯有的温暖干净,“玉衡令真的不稀罕?” 言序闻言一怔,听她如此问,这才想到言一色怕是将他和寒瑾的对话都听到了,脸色一变,眼眸垂下。 他从心底里不想让言一色知道自己的不堪,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言序想着,忽而自嘲一笑,她已经知道了,他又能如何?躲着一辈子不面对她?他能做到吗? 言序知道自己不能,所以他抬起了脸,回看言一色,琥珀色的眼眸里苍茫一片,冷漠如初,但如跗骨之蛆的晦暗已不在。 他道,“不稀罕。” 言一色闻言点点头,又道,“那……家主令呢?” 言一色语气稀松平常,就像在说‘出太阳了’一样随便。 所以言序和寒瑾一时没反应过来,家主令到底是个什么层级的东西! 它之于言域,正如玉玺之于一国! 言一色这是在变相地问言序,想不想做言家家主! 寒瑾着实惊了,因为他觉得言一色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接受无能! 稳下心神后,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做少主,言序做家主?难道在我们失踪的几日里,言明……死了?” 言一色笑眯眯否决,“目前还没有。” “目前?”还没有。 寒瑾缓缓倒抽一口气,她此话别有深意啊。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言序,就见他比自己冷静的多,神色正的很。 在听完言一色的话,他心里很快就规划好了自己日后要走的路。 言辉已死,宁王府必将落在他手里,而言家正处于混乱中,他也是言家人,不可能做到独善其身,与其被动承受日后可能降临在他上的命运,不如他运筹帷幄,掌握主动! 更何况……言家还有她。 如果他做家主是她想看到的,他做。 言序直视言一色,什么也不问,只道,“合作愉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