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今得到从宫中传回来的消息,没有太过惊讶,算是在他意料之中,他派人将结果告知了杨尚书,大意就是:言妃娘娘能巴结,这办法行得通。 日蚀办完这项差事后,回来复命,“世子,都照您的吩咐做了,等消息传出去,相信很快就有不少人行动,毕竟,跟财权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慕子今把玩着手中折扇,一层薄薄的黑手套包裹住了肌肤,异常扎眼,且透着一丝诡异。 他眉目清然,神色轻柔平和,给人的感觉,像是触碰到了一匹丝滑软绸。 他浅笑低语,“嗯……朝中有些奸恶之人将手上财物藏的很深,若他们也动,便是查明其家底的好机会,盯紧了。” “主子放心,已经安排下去了!” 日蚀说罢,神色间流露几分迟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主子,暴君对言妃的在意,有无作戏的可能?” 慕子今心弦一动,异样稍纵即逝,唇边笑意加深,若无其事开口,“他足够骄傲,不会在这种事上委屈自己,既然宠爱,就是真的宠爱。” “属下懂了。” 日蚀应声,沉吟片刻,忽地又问,“还有一事,属下一直没有琢磨明白——暴君盯上慕王府,针对世子,目的是什么?打击警告,还是意欲铲除?” 迟聿登基以来,无论是丛京,还是地方,他在丛叶掀起的腥风血雨就没停过。 有些事情他做的光明正大,但另有一些,表面上看起来,可能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但他却是幕后推手。 世人大多只看到他残暴不仁,一言不合就杀人见血,抄家灭门,全是任性妄为,目的只是满足自己的嗜杀欲,却不知看似简单粗暴的手段下,其实是暗中部署走到最后的水到渠成。 他是暴君,但也更懂谋略;他的确嗜杀,但更有理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看到他暴君一面的人,会担忧丛叶将来暗无天日,民不聊生,但看得透彻之人,会骂那些愚昧之人杞人忧天。 因为他所铲除的,是根植丛叶数十上百年的威胁,并未动丛叶的根本——百姓。 迟聿将丛叶玩弄于股掌之中,丛叶日后是兴旺繁盛还是日渐衰微,都看他的意思。 而目前为止,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危害到丛叶。 慕子今高世之智,慧眼独具,自然看的更深远。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迟聿登基后第一次回京,拒绝了杨尚书等人的哀求,没有出面对付迟聿,而是选择不予理会。 但他如今却不得不出手了,因为迟聿在动慕王府,再准确一些,是动他们家的兵器坊。 而正如日蚀所问,迟聿真正的目的尚且不明,动兵器坊其实只是一个信号,日后,对于慕王府,他是会点到为止,还是彻底铲除,有待观察。 比起苦思冥想的日蚀,慕子今却是不以为意,“不必心急,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慕子今将折扇放到桌面上,起身,走至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寒风卷着雪花便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他看着窗外的松柏寒梅,轻声一叹,“又下雪了。” 日蚀笑回,“易、荀、朗三位公子,怕是又要在路上耽搁一两日了。” 他话中所指,正是即将调任回京的易长初、荀佑和朗澈。 这三人出自丛京的三大家,根基深厚,背景显赫,文武双全,才貌卓绝,是年轻一辈中的杰出人物。 他们原本都是在京任职,但迟聿登基不久后显露出残暴本性,经慕子今点醒,三家家主商量后,他们分别到了地方任职,而各家其他有官职在身之人全部告假,所有人暂时回了祖籍,所以,如今三家在京中的府邸跟空宅没什么两样。 三人是在各家祖籍过了年,才启程来京,若没延误,应该后日就能抵达,正好是上元节的前一天。 但今日下了雪,便又不好说了。 慕子今望着纷扬而下的雪,神思放空,享受着这一刻的宁谧。 …… 上元节。 夜幕降临,外头阴寒彻骨,滴水成冰,但依旧阻挡不住人们过节的热情。 繁华的大街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欢声笑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