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挺立原地的身影,在空荡荡的地面之上显得尤为醒目。 掌事真人直挺挺站在苍华派山门之外,神色紧张却一步不退,目光警惕地望着薄云意: “我警告你不要妄想了,要想斩苍华派的山门,就从我的尸首上跨过去——” 他的语气十分沉痛,有种壮士就义一般的慨然。 可惜薄云意根本就不曾理会他,甚至连眼神也没有向他的方向偏斜一分。 “沈家对苍华派世代忠心,换来的却是如此结局……过河拆桥也不过如此。” “既然对桥毫不在意,我看这河也不必留了。” * “这一剑,他没有斩向苍华派的山门。” 洪文明带着一丝苦笑,神情惘然地说道:“他斩的是苍华派山门之后的那座……绵延百里的苍华山。” 虽然已经得知了最后的结果,沈清宴还是不由得微微一惊。 “苍华山……他竟然斩碎了苍华山?” 他低声念着,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听人说,他是一剑斩灭了山灵,依附于山灵之上的山脉自然就随之分崩离析。” 洪文明摇摇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反正,整个苍华山都在他的一剑之下,瞬间坍塌粉碎……” * “没了……没了……苍华派的山门还在,但是苍华派……苍华派却没了……” 掌事真人立在完好无损的山门前,看着轰隆隆陷为平地的苍华山,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状若疯癫一般。 “没了!没了!苍华派没了——没了!!”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疯狂地在地上磕起了头:“师父!!!师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 在漫天尚未飘散的尘埃间,掌事真人的呼喊声显得无比苍凉,犹如濒临死亡的野兽,从胸腔中往外迸发出泣血的哀嚎。 薄云意站在他的身后寒声道: “没了的只是苍华山而已,苍华派?只要你们人还在,不就是还是那个过去的苍华派么?” 他说得分明在理,掌事真人却只是疯狂摇头,额上磕出的鲜血飞溅,语气绝望异常:“没有了!没有了!苍华派再也没有了!” “我付出了那样多——那样多——只是为了能维持住苍华派的声威不坠——” “可是如今,连苍华派都已经没有了!!!” 掌事真人的神情悲凉到令人畏惧,薄云意垂眸望着他,半晌,哂然一笑。 “我本来是打算要出三剑的。” 他这样说着,却神色厌倦地收敛了浑身剑意:“……现在看来这第三剑却是已不必出了。” “若不是因为沈清宴,我这三剑,你们苍华派一剑也不配接。” 薄云意冷冷说完,便自顾自转身拂袖而去,身后掌事真人呆坐原地状似木鱼般。苍华山脉崩塌而下砸起的漫天烟尘还在飘散,薄云意一身白衣却依旧皎皎如月光般,不曾沾染上一丝尘埃。 * “……怪不得那天我隐隐听到天边有雷霆般的鸣响。” 沈清宴沉默许久后,微微勾唇道:“本来我还以为是有人在渡劫斗法……” “渡劫斗法,也差不离了。” 洪文明拢了拢袖口:“薄真人的这两剑把楚华国的修士尽皆震慑住了。” “再没有一个人提起苍华派山门之事,也再没有人敢编排一句关于您的是非,整个楚华国的修真界都噤若寒蝉……” 说到这里时,洪文明忽然笑了:“还别说,被他这么弄了一次之后,楚华国的修真界倒还真是干净不少。” “你和楚华国的修真界还有来往?” 沈清宴闻言挑了挑眉。 洪文明:“……” 他一下子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一时间僵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是该哭还是该笑。 沈清宴轻嗤一声,站起身来,点了点小院外的方向: “待会儿记得把灵菘扳回来,身份都暴露了这么久了,继续装水缸还有什么用?” 洪文明赶紧“哎”了一声,急匆匆往小院里跑去。 沈清宴看了院中的灵菘一眼,向着店铺中走了两步,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喧闹无比的小店中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寂静一片,再没有一丝嘈杂的声响。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清宴有些疑惑,也有些警惕。 他谨慎地取出几枚符篆,轻轻地拿在手中,蹑手蹑脚地从厨房的门扉间往店铺内看了一眼—— 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小店里,此刻已几乎空无一人。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店中还有一人坐在桌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