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车前的侍卫低喝。 “教坊里丢了一名罪女,往这边逃来。您看,能否通融一二,让咱家查看一下这辆车?” 教坊使太监尖细的声音被寒风扯得破碎,依稀传进车厢里。他知道青盖安车唯贵族可用,言语恭敬。 裴策一言不发。 江音晚急惶地望着他。飘忽火光染上他的俊容,如象牙良玉,古雕画刻。 诡秘的僵持中,他微微俯身,那双漆眸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莫测难参。低沉的嗓音平缓无波将话语吐出: “江姑娘,能给孤什么?” 江音晚怔怔,是懵的。她孑然一身,能给他什么?她还有什么? 下一瞬,她顿然醒悟,如罹雷殛。 她还有她自己。她能给的,只有她自己了。 怎会是这样?世人皆知,当朝太子裴策,薄情寡性,霜雪襟怀,不近女色。 泪,无声无息汹涌而出。她久久僵滞,没有动作。 裴策没再说话,俊目冷邃,仍是那副好整以暇的从容姿态。 车舆外,教坊使太监再度催请:“丢失的罪女乃是钦犯,兹事体大,望阁下理解,配合搜查。” 江音晚终于有了动作。她抬手拭泪,指间却沾到黏稠潮湿的触感,伸到眼前一看,是血。巷口那人的血。 她恍然想到自己眼下的模样,必然是狼狈,甚至可怖的。 她收回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没有帕子。她捏着旧袄的袖边,用力擦拭半边面颊上的血渍。 粗糙的布料在细嫩脸颊上一遍遍摩擦,细细密密的疼。然而她没有停,是认真,更像是某种拖延。 裴策没有催促,更没有阻止,只是袖手冷眼,淡淡看着她,耐心十足。 江音晚终究停下。她垂首,深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伸手去解旧袄的衣带。 十指冻得冰凉僵硬,解衣带的动作都显得艰难。周遭一切声响仿佛蓦然远去,她只听见自己错乱的呼吸,还有一颗颗水珠滴落的啪嗒之声,原来是她的泪。 宽大旧袄一寸一寸褪下。殷红的舞衣,勾勒着玲珑有致的身段。拥雪成峰处,唯一片绫罗裹覆。肩头臂间,更是只有薄纱,凝脂玉肌若隐若现。 冷。瘦削的薄肩不自觉地瑟缩。她强逼自己舒展镇定。缓缓抬手,搭上眼前人的膝。红纱滑落,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 江音晚此刻羞惭难当,无论如何不敢抬头直面眼前的裴策。只将额头贴上自己的手背,宛若柔顺伏在男人膝头。 “罪女愿以己身,回报殿下。” 她尽力将嗓音放得柔婉,然而被风雪磨砺过的嗓子犹带沙哑,且她克制不住声线的颤抖。她兀自忐忑,殊不知这样的语调别样撩人。 凌乱披散的发,如瀑流倾泻。从裴策的角度,可见其下一对蝴蝶骨的风流轮廓,隐隐瑟瑟,是脆弱让人想要摧折的美。 他伸手,拇指和蜷起的食指捏着她的下巴,迫使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仰起。 螓首蛾眉,琼鼻薄唇,每一寸都如工笔细细绘就,不似凡尘所能得见。杏眼里似有流不尽的泪,若受惊的鹿,若一汪碧溪,若掌心一抔将化未化的雪。 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而顺着她的下颌缓缓上移。最终四指停在她的耳后,拇指在面颊上轻抚,沾了楚楚的泪。 江音晚这才发觉,自己竟一直在落泪。而裴策,是在为她拭泪么? 下一刻,她懵然看着,裴策竟将染了泪的指漫不经心递到唇边,在他萧萧肃肃的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