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那个梦,更像真实。 裴策在床畔坐下,轻声唤她:“音晚。” 江音晚反应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轻缈如雾的视线慢慢聚到他面上。 裴策轻握着她的削肩,将她扶坐起来,让人倚在自己胸前,耐心等了片晌,终于听到怀里的人带着哭腔唤了一声:“殿下。” 第16章 哄 安慰 江音晚背倚在裴策的胸膛前,感受到宽厚的温热。素约细腰,被一双坚实臂膀松松环着。她听到男人低沉地“嗯”了一声,响在头顶。 神志,终于一点点从那场过于真实的噩梦中抽离。她转过身,杏眸抬起,视线里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近在咫尺。 江音晚将上身微微后仰,拉开一些距离,小心翼翼觑视男人的脸色。那清贵玉容,压着沉峻之色,锋利的下颌线紧绷,显见的不豫。 江音晚心中忐忑,声腔轻颤,问:“殿下,是音晚扰了您安歇吗?” 嗓音娇怯如枝头一瓣梨花,一场蒙蒙烟雨便能将其摧折。清甜的气息,拂在男人的脖颈,轻轻的,勾起痒意。 裴策一时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细细看她。 江音晚对上那双幽潭深眸,长睫不由一颤。剔透的泪珠,没入裴策玄色织锦蟒纹的衣襟,洇开一点更深的墨色。 紧接着她便看到那俊面更沉,近在眼前的喉结轻轻滚动,随后一只大掌从腰际上移到了背部,轻轻将她压向怀里。 她拉开的那点距离,很快消尽。甚至腰际手臂将她拢得更紧了些。这样近的距离,似乎她眨动眼睫,便会划过男人颈部的皮肤。 江音晚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脊背难以控制地紧绷,浑身僵硬,心如擂鼓。不知是怯,还是慌。 黑暗里,鼻端淡淡龙涎香气笼来,清冽微苦,就像这香的主人,明明冷淡疏离,亦不紧逼,却以强势的从容,将她笼罩。 男人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醇厚嗓音响起,带着悬心后终于松了口气的清倦:“无妨。” 过于紧密的怀抱里,江音晚能察觉说话时他胸膛的轻颤。虽然听到裴策说无妨,但她想到他的脸色,觉得他被深夜搅扰,应当还是生气了。 江音晚僵了许久,竭力不让泪从紧闭的双眼溢出。 她不知道宅邸下人竟惊动了裴策,但她不想把责任推给他们,于是开口解释,声音同思绪一样飘忽似烟絮:“音晚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裴策一臂将她的纤腰环得更紧,另一手掌在她单薄的脊背上轻轻拍着,低低道:“孤知道。只是个梦。” 可怀里的人,并没有受到安抚。他听到幽微的啜泣,仿佛压抑着不敢出声,胸前衣襟晕开凉凉的湿意。 缓缓拍抚的手掌,乱了节律。 江音晚努力压下哽咽,道:“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裴策嗓音沉沉,耐心问她。 江音晚无法作答。那梦里的惊痛,她不敢再回忆分毫。 那个梦,只是一些零散支离的画面,短暂,朦胧。却过于真实。 她依旧是置身于归澜院,却有细微的不同。她看到菱花槛窗外,檐下多了一只鹦鹉,翅膀和长尾是漂亮欲滴的青翠,喉部有一点蓝。 它立在鸟架栖杆上,足上拴着带金铃的细链,每每扇动那双鲜亮的翅膀,金铃就一晃一晃地响。 很快如投石入水,这一幅画面散作破碎水波,光影潋滟间,那细细的金链,竟似到了她自己的脚踝上。 纤白的踝,轻摇的铃,叮铃叮铃,响在耳边。 那金色,渐渐晃得迷乱,化作模糊一团。 下一个画面,她看到了自己,抱着膝盖坐在拔步床上。重重越罗帷幔如紫色轻雾,她听见自己在哭。 而秋嬷嬷站在梦里那个自己的身边,俯身劝慰:“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姑娘节哀……” 什么人死?什么节哀? 江音晚的心瞬时揪紧,一种雷霆将落的预感,如巨石压上心头,让她喘不过气。M.xiape.com